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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050 發表於 2008-8-10 05:06 PM

沉葦 -【神功奪愛之四】傲劍道情

沉葦 -【神功奪愛之四】傲劍道情

五年前,她一掌擊碎了他的心
他不敢相信最愛的人競會背叛他
如今他帶著復仇的心再度回到她身邊
對著那個外表清麗依舊但內心陰狠的女人
折磨她,讓她飽嘗背叛者之癰是他的目的
然而在聽到她深沉的控訴時,他的心動搖了
愛與恨,他到底該選擇哪一樣?
直到她渾身浴血,他才知愛她的心未曾收回……
第一次阻止愛人與至親的決鬥時,她犧牲所愛
自此她秀麗的容顏整日蒙上哀愁與懊悔
再相逢時,她帶著破碎的心回到他身旁
明知將有無盡的折磨,她仍願意忍耐
豈料她競再度面臨相同的抉擇
接受愛情就傷害親人,維護親情則背叛愛人
面對這兩難的局面她該何去何從
唉!或許愛上他真是個錯誤……...<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41050 發表於 2008-8-10 05:08 PM

第一章

 曾經她深愛過一個男人,而那男人亦視她為珍寶呵哄憐愛。無奈造化弄人,她親手殺了以生命相許的戀人。永遠忘不了擊他下崖時的驚惶與訝然。他深信她不入出手以至於沒防著她;她卻為救人下意識出了手,以為他會反擊的,沒想到他們雙方皆猜錯對方的心思,於是遺憾便造成了。

  無法忘懷他落崖前黑眸中深深的不信與憤怒。她想救他的,但慢了一步,因為心裡的震撼過大,使她一時間無法反應過來,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消逝。

  自他去世後,她渾渾噩噩地過了數個年頭,日日全身縞素為他守喪,哀痛的心再也無法為其他男子開放。

  有時她會整日怔仲的望著曾沾滿愛人鮮血的雙手;有時她會到蒼松崖上試圖捕捉一絲絲愛人魂魄的蹤影,即使是一小片衣角,她亦心滿意足。只是她由白日等到黑夜,再由深夜盼到清晨,心裡最深沉渴求的願望始終無法達成,她每每在心碎看破後才依依不捨的下山。清麗嬌柔的容顏終年蒙上一層哀愁,自己種下的因,合該自己嘗那果。早在她出手的同時就該想到會有今日的下場。但時光若倒轉,她是否會做出不同的抉擇?答案是否定的,她仍會作相同的決定,寧願獨自品嚐失去愛人的悲痛,任由巨痛啃噬著她的心。

  她實在無法任由愛人當著她的面殺她的至親啊!

  她恍若不屬塵世中的一分子,腳步飄浮,目光迷離,飄飄蕩蕩隨著饒書安穿過河畔一株株的垂柳。

  全身縞素更顯得她的柔弱,嬌顏又蒙上層層化不去的哀傷,教每個經過她身畔的男子莫不駐足翹首,無不希望為美人化哀解愁,可惜他們渴望的雙眸皆望不進美人的眼裡,穿不透空寂的芳心。

  此番她與饒書安下江南,是因笑閻王下令他們調查近來與華山派友好的悔園園主莫道情的來歷。

  表面上莫道情是個經營多家商號、錢莊、糧行的商人,可是他出現得很突兀,沒人知道他從何而來,身世為何,且他又與一干江湖人士來往密切,教人不得不懷疑他並非表面上的單純。笑閻王懷疑莫道情可能與被岳掌門滅掉的御鷹山莊有所關聯,為防患未然,要他們先來江南查探莫道情的底細。

  但他們來江南己數日,莫道情之於他們仍是一團謎,甭說是他的身份,就連他長得什麼模樣,他們都無從知曉。他的身世過於隱密,連在悔園工作的僕傭們的嘴裡都探不出個所以然來,這樣怪異的情況更是教人起疑賣,不能不小心假設,莫道情極有可能是衝著段家堡而來。

  「璃尹。」與她距離十步遠的饒書安見她一直沒跟上,於是揚聲喚道。

  化名為梁請尹的曲綾抬手拂去剽到頰上的青絲轉頭正待回答時迎面而來的一群男子令她面部表情僵硬、朱唇微啟、全身血液恍若凍結般冰寒,美眸緊緊鎖在為首的那名青杉男子身上。

  是他!他沒死!

  曲綾屏住呼吸,心雀躍得如擂鼓般跳動,目光緊追隨著男子的步伐。

  一陣輕風吹拂過,柳絮翻飛,剽蕩在曲綾以為沉靜實則嘈雜的空間中。癡癡的愛戀由她的眼瞳中散發她不敢眨眼,深怕會錯過他的一舉一動。

  天可憐見,等待多年,終於讓她等到他了,不論他是實體抑或是她的幻覺,她的心湖已波濤洶湧,帶著喜悅與絲絲期待等待與他相認的時刻。

  可是他沒有!而是視她為陌生人般不看她一眼,逕自與旁人談笑風生的經過她身旁,沒有絲毫遲疑疑或訝異。

  曲綾眨眨清靈的雙眸,一時間無法確定是她思念太深以至於把他人當成是他,抑或是那人不過是個與他長相相似的人。微風傳送著他爽朗的笑聲,沒錯!那笑聲與他如出一轍肯定是他!

  曲綾不假思索旋身快步追上,不願僅與他擦肩而過。

  「仇嘯天!」她奔到那群人的背後,揚聲急喚。

  部群人似沒聽見般繼續向前走,她特別注意那名青衫男子有何異樣,但他卻恍若未聞。

  「璃尹?」饒書安察覺出她的異樣,來到她身畔關懷的望著她。她這慼然的模樣他見過太多次,多到已深印在腦海中無法磨滅——她又想起了她早逝的愛人。

  曲綾不死心的追到那群人面前,擋下他們前進的腳步,美眸定定的鎖在日思夜盼的男子身上。

  果真是他!而不是出自於她的幻覺。

  劍眉、黑眸、直挺的鼻樑與剛毅的俊容,即使他化成灰她照樣認得出來。

  「仇嘯天!」紅艷艷的唇再次吐出日夜低吟的名字。

  那群男子莫名其妙的望著她,尤其以為首的男子力量,他甚至無禮的上下打量曲綾一遍,最後嘴角噙著輕佻的笑容。

  「恐怕姑娘是認錯了人,在我們之中沒有人名喚仇嘯天,亦無人姓仇。」輕視的黑眸把曲綾認定為到處勾搭男人的野女人。

  「是呵!」其他人跟著附和,愛慕與淫穢的眼光互相交雜。

  「或者我該叫你釋傲劍。」儘管他看她的眼神充滿了輕蔑,曲綾依然肯定他就是她心愛的男人。喚他的真名雖會勾起那段不堪回首的記憶,但為了與他相認,她管不了那麼多。「姑娘是哪艘畫舫的歌妓?要我們上船去聆聽姑娘吟唱一曲但說無妨,何需編派一、兩個人名佯裝相識呢?」這兩個人名並未造成他多大震撼,只將曲綾貶得更低下。

  「就是啊!普通的手法是騙不了莫老闆的。姑娘,你該想個更好的方法來,也許莫老闆會比較相信。」其他人哄堂大笑,隨著莫道情的話語認定曲綾是歌妓。

  「莫?!你是莫道情?」曲綾震驚的望著莫道情,頗有「眾裡尋他千百度,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之慨。

  他又易名了。好個莫道情,他的眼眸與名字正在說明不願與她再有所牽連。這是她一手造成的,怨得了誰!她怎會傻得以為在她動手殺他後,他還會對她有情。

  仔細望著他的黑眸,除了鄙視外還有深沉的厭惡與恨意。他的恨重重地擊中她的心,曲綾痛得後退數步,幸好身後寬廣的胸膛穩住她,沒令她當場崩潰。

  「莫老闆失禮了,捨妹身子不舒服以至於認錯了人,還望莫老闆海涵。」穩住曲綾的人正是饒書安。方才曲綾與莫道情的言行他看得清清楚楚,以他善於觀察的眼力,他確定曲綾沒認錯人,莫道情也認得她,並非表面所言不認得。

  「公子客氣了。」莫道情笑著接受饒書安的歉意。

  「告辭。」饒書安雙手作揖辭別莫道情一行人,隨即摟著肝腸寸斷的曲綾離去。

  曲綾茫茫然如失了魂魄的任饒書安攙扶著,腦海中不斷浮現一雙寫滿恨意的黑眸,她已被他滿腔的恨意擊敗了。

  「嘖!原來真是認錯人,我還以為今日莫老闆會有艷遇呢!」一名公子哥惋惜的撇撇嘴說。

  「呵!莫老闆家中己有美麗可人的未婚妻,哪需要其他野花湊熱鬧。」一名中年男子笑呵呵的接口,看來他對莫道情的未婚妻於惜花印象頗為深刻。

  「沒錯!於姑娘溫柔婉約,普通人豈能與她相比擬。」另一人附和道。場面話總得說得好聽些,其實他認為方纔那位姑娘比於惜花更惹人憐愛,瞧她那小鳥依人的模樣,真教他心癢難耐,巴不得取代那名男子,好生照顧她。

  莫道情嘴角噙著笑,大方的接受他們對於惜花的讚美。

  「不知莫老闆何時會請咱們喝喜酒?」

  「就快了。」他仍是一派溫和有禮的笑容。

  一群男人笑著向莫道情探問婚期,以便準備厚禮討好在江南具有舉足輕重影響力的莫道情。

  河畔的柳絮飄啊飄,潔白的棉絮一一化為伊人,空氣中猶有伊人留下的淡雅馨香,迷醉人心。

  莫道情冷哼一聲,抑下胸腔間的嘔吐感,隨便找下個理由離開,以免不小心真的吐了出來。



  ★        ★        ★



  饒書安凝著臉與心神遠揚的曲綾回到瑤台客棧的廂房中。

  「收拾好行囊,咱們即刻起程。」饒書安說道。照方纔的情形看來,這兒已非久留之地。。「不!我不走。」儘管肝腸寸斷,曲綾仍想待在有他的地方。

  「為何不走?」明明是傷透了心,為何還執迷不悟?

  「我想再好好看看他……」她半垂者眼臉,凝視纖細雪白的十指。即使他看她的眼神不復從前溫柔有情,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恨意,她還是想站在不遠處凝望著他,以解相思之苦。「看他?我不以為你會傻得沒瞧見他眼瞳中的恨意。他恨你!瞧見他那雙嗜血的眼眸了沒?如果我沒猜錯,今日的相遇絕對是他事先安排好要誘你入網,你留下來無疑是羊人虎口,睜開你雪亮的雙眸看清事實吧!」饒書安苦口婆心地勸道。莫道情的眼神過於深沉,能成為掌控江南商業的霸主,必是用盡精明、陰毒的手段才有今日的成就,一旦曲綾落入莫道情手中,恐怕是凶多吉少。

  「我知道。」曲綾苦笑,聲音乾澀的承認。

  她的執迷不悟令饒書安氣得想拉扯頭髮。「你忘了嗎?他有未婚妻了。」

  曲綾楞了好半晌,美眸黯淡無光,她沒忘仇嘯天……不,該說莫道情有個溫柔可人的未婚妻。

  是啊!不論五年前仇嘯天如何深愛她,在她擊他落崖那一刻,所有的眷愛迷戀皆被她一掌打碎,是她親手擊破居於兩人間深刻的愛戀,又如何能怨他在五年後有了未婚妻。

  她不否認有想會會他未婚妻的念頭,但絕非是想去向對方示威,面是想看看他選擇了怎樣的女人來當他未來的妻子。她亦承認心底有股熊熊燃燒的妒火,她是嫉妒取代她地位的女人,恨不得能再次贏回仇嘯天的愛。

  呵!她是癡人說夢,淨想些不可能的事,仇嘯天不會再接受她、愛她,正如同她不會放任仇嘯天殺她姥姥一樣。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逝去的愛戀無法再挽回,他也不會像她這般,每日沉浸在往日的情愛中,該是她看開的時候了。

  「為何不說話?不敢承認他有未婚妻的事實?」饒書安意在讓她心死,好帶她回段家堡,遠離充滿仇恨的莫道情。

  「沒什麼不敢承認的,至少於惜花比我要來得適合他。」她淡然道,不輕易吐話出心裡的妒意。

  「既然如此,為何不肯隨我回段家堡?」饒書安一雙眼看透人心,如何看不出曲綾內心小小的期待,她像其他女人般渴求著愛人回頭啊!

  「我會回去,但不是現在。」曲綾倒了杯茶輕吸一口,同時嚥下滿腔的苦澀。

  「他會毀了你。」饒書安語重心長地說出他的隱優。

  曲綾無所謂的聳聳肩,唇角揚起一抹輕笑,那笑容中帶點哀愁。「早在五年前我就毀了自己,他不會帶來更多的傷害。」仇嘯天沒死,這讓她雙手的血腥拭淨了些,也減輕不少她的自我厭惡。

  「你錯了!只要你還深愛著他,他就會帶給你更多痛苦的傷害,遠離他,對你才是最好的抉擇。」饒書安沒被她說服,他打算若她仍不答應同他回段家堡,那麼他會打昏她帶走,絕不讓莫道情有傷害她的機會。

  「最好的抉擇並不一定適合我,唯有最糟的決定才適合我。」她已做了最壞的打算,不是死便是行屍走肉的活下去,兩者於她並無多大的差別。

  「你太教我傷心了。男人一旦要對曾深愛過、卻又背叛他的女人報復,往往不會手下留情,你忘了大哥對紅綃做過的事嗎?莫道情或許會毫不留情地殺了你,那是你想要的嗎?」饒書安一直把她當親妹妹看待,沒想到她仍堅持己見,完全不顧親人的感受。

  「倘若如此何嘗不好?我與他的恩恩怨怨就此一彼勾銷,互不相欠。」袁紅綃幸運的在臨死前因段逸軒回頭而救了她,但曲綾不認為她的運氣會比袁紅梢好,幸福對她而言是個遙不可及的夢。

  聞言,饒書安沉默不語的看著她的背影,久久才低度喃道:「對不起。」

  曲綾一時間無法反應過來,不解他為何會突然向她道歉,便被饒書安點了昏穴,全身癱軟地昏厥過去。

  饒書安適時接住她往下墜的身子,將包袱收拾好後,便抱著她離開客棧。



  ★        ★        ★



  悔園是江南最大的莊園,就連皇親貴族的府邸都比不上它的高雅幽靜,所有江南人都以能受邀到悔園為最大的榮耀。

  莫道情的和顏悅色,讓他看起來像是個好講話的人,但實則不然,想在多變的商場上立於不敗之地,他必須心機深沉,行事手段陰狠,凡於他不利、無用處的人,就算跪在地上懇求他賞口飯吃,他都會置之不理,甚至會無情的給予致命的一擊,以免礙了他的眼。

  有人曾猜測,最教莫道情在乎的人便是他那溫柔可人的未婚妻於惜花。凡見過於惜花的男子,莫不為她的風情折服,只要她回眸一笑,所有男子皆甘願為她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難怪莫道情亦跳脫不出柔情關,深深為於惜花癡迷。英雄配美人,莫道情與於惜花兩人站在一起,如同神仙美眷般教人欣羨不已。

  於惜花柔弱無骨的倚在莫道情杯中,陪同他在庭園中欣賞盛開的百花,美陣流轉著愛意,青蔥十指沿著莫道情的臉部輪廓一一撫過。

  「你有心事。」如黃鶯般的嗓音吐出,於惜花陳述著她所看見的事實。

  「你多心了。」莫道情握住她的手移至唇邊印下輕吻,嘴角揚著笑,不似滿腹心事的模樣。

  聰明巧慧的於惜花並未因莫道情的親吻而昏了頭,他愈是表現出沒事困擾的模樣,表示那事比她所能想像的要來得嚴重。

  望著他深邃的黑眸,她不禁想到,在他心裡真有她存在的空間嗎?外人或許以為莫道情愛她入骨,不能一日無她,殊不知情況正好相反,是她對莫道情的愛戀已深入骨髓無法自拔。她不在乎此刻莫道情心裡以事業為重,只要她是唯一能近他身的女子,倘若將來他的心開放了,她亦會是他心有獨鍾的女子,沒有人能取代她的地位;也沒有人能得到他的心,唯有她!

  「我希望有天你能和我分享你所有的喜怒哀樂。」她這話非關抱怨而是渴求。

  「你只管快樂的在悔園當千金小姐即可,外頭的生意你無須操心。」莫道情點點她的鼻頭,委婉的拒絕與她分享心情。

  於借花聞言,突然覺得自己很悲哀,究竟在莫道情心中她的定位為何?為何他待她的態度始終如一,不冷不熱。她情願有時他會心情惡劣對她口出惡言,也不願被當成一隻花瓶,像個無生命的物體,只能接受他虛幻的愛護與敷衍。

  何時他才會改變對她的態度?於惜花無聲的問著自己。

  「你吝歡我嗎?」她問出存在心裡己久的恐懼。

  對她而言莫道情是個謎,她不曉得在他們相識之前,他做過什麼事?他從不提起有關他父母的事,她只曉得他父母皆已過世,一連串的問題籠罩在心頭卻不敢問出口,今日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問他。

  「你這麼美又溫柔,我想會不再歡你!」莫道情笑呵呵的捧著她的臉說,但笑意並未傳達至眼裡與心裡,他仍是在敷衍。

  「答應我,你不會為外面的女人動心。」雪白的小掌覆上黝黑的大掌,即使於惜花心中篤定他不會為外頭的女人所誘,但她還是要他保證以求心安。

  外面的女人?!莫道情不期然想起在湖畔遇到的佳人,雪白的身影從早上到現在依然盤據在腦海中。她的期待、她的震驚、她的哀怨以及她的慼然一一映入他眼裡,他幾乎要啞然失笑。

  計劃了五年,為的就是今日的到來。段家堡與華山派誓不兩立,所以他主動向岳掌門示好,好引她到江南來。今日會在湖畔相遇,亦是他事先安排好的,可憐的獵物已一步步踏入他預設好的陷阱中,五年前的恩怨是該了結了。

  五年前對她是愛如江河匯成海,源源不絕;如今卻是根似山峰插入天,陣陣刺痛。他會徹底的羞辱她,毀掉她的一切,好教她後梅當年的所作所為。

  「外頭的野女人焉能與你相比擬。」甜言蜜語溜得如同平常的問候語,他已習慣對於惜花撤謊。

  曲綾給他的教訓過於深刻,讓他深深體會到女人信不得,亦無須以真心相待,所以即使在面對即將成為他妻子的於惜花時,他依舊以假面具去對待她,用沾滿蜜糖的言語來討她歡心。

  事實上他對這情形感到可笑,曾經他以真心對待一個女子,結果換來的不是愛而是場夢魘。如今他鎖住真心,以虛假對待另一名女子,得到的竟是無限愛戀以及曾渴求的真心,可借現今真心之於他與廢土無異,他不屑要也不渴望,倘若往後於惜花能安安分分當他的妻子,他自是不會虧待她,若於惜花同曲綾一樣背叛了他,那麼他會給予致命的一擊,要她永遠無法忘懷背叛他的後果。

  「你就愛說些好聽話哄人。」就算是被騙,於惜花也被騙得心甘情願。她喜孜孜的緊摟著莫道情的腰,腦海裡不停幻想著美好的遠景。

  「好聽話只用來哄你不好嗎?」莫道情笑著逗她玩。

  「當然好。」於惜花羞答答的嬌笑。

  陡地,於惜花的容顏被曲綾既取代,清麗嬌柔的容顏再現,美眸中同樣寫滿了滿足與喜悅,莫道情怔忡了下,隨即如同被蛇蠍纏身般,用力推開摟住他的於惜花。

  「哎喲!」於惜花重重跌坐在地,噙著淚痛呼出聲,不明白他為何會突然間把她當毒蛇猛獸般驅離。

  她的掠呼聲喚醒了莫道情瞬間迷失的心智,趕忙扶起跌坐在地的於惜花。「你沒事吧?」他怎會迷盲的看錯人,曲綾那惡毒的女人豈會與善良的於惜花相似,大概是早上見到她的衝擊過大,仇恨在他的四肢百骸中蠢蠢欲動,弄亂他的腦子才會搞錯。

  「你怎會突然推開我?」於惜花委屈的投入他的杯抱,方才瞧見他眼中陰沉的恨意,著實駭著了她,若非曉得他不會武功,她會以為即將死在他手中。

  「我太累了,對不起。」莫道情隨便找個理由搪塞。

  「那你快去休息。」聞言,於惜花顧不得身上的疼痛,急急推他回房歇息。

  莫道情順水推舟讓於惜花送他回房,沒打算讓於惜花知曉他方才失態的原因。

  「莫大哥,你好好休息,別再到書房去忙其他事。」於惜花站在他住的寒林樓外,如同賢妻的叮囑他。

  「謝謝你,惜花,你也快去休息。」

  於惜花頷首,戀戀不捨地再望他最後一眼,才踩著小碎步回清揚閣。

  回到寒林樓的莫道情了無睡意,坐在書房中對案上成堆的帳冊視而不見,眼前不斷浮現她擊他下崖的畫面。每看一回,他便呼吸急促,眼晴大睜,連手中的毛筆被他捏碎都不自覺。

  到最後他甚至能聽到她得意的嬌笑聲,好不刺耳讓人難以忍受。莫道情凜著臉,雙掌緊握成拳,上好的檜木桌則成為可憐的犧牲品,與毛筆慘遭同樣的下場,被他以內力震碎。

  曲綾!一個令他日夜痛根、唾棄、詛咒的女人!唯有她的痛苦才能化解他心裡的仇根,只要報了仇、解了恨,她的身影便不會再存在他心頭,他的生命中不再會有曲綾這號人物。

  過了一會兒,探子來報,察明饒書安與曲綾已離開瑤台客棧,莫道情嘴角凝著殘酷的冷笑。

  想逃!沒那麼容易。他看上的獵物沒有一個能逃得了,他的眼為預期的血腥而泛紅晶亮。

  據傳饒書安是抱著她離開的。呵!他例要看看抱個昏厥的女人,饒書安有多大能耐打退他派出的二十名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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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050 發表於 2008-8-10 05:09 PM

饒書安駕著馬車帶著曲綾高開風光明媚的杭州,一路上戰戰兢兢的警戒著,只要尚未回到段家堡他就無法放鬆心情。同樣身為男人,他可以理解莫道情誓達目的的心態,莫道情在江南擁有龐大的勢力,絕不會眼睜睜任他們離開,在回段家堡的路途上恐怕不會太平靜。

  事實證明他的顧慮果然沒錯。就在馬車穿過熱鬧的街市時,饒書安機靈的發現危險的訊號,立刻隔空發出掌風解開曲綾的昏穴,他可不想待會打鬥時,因曲綾昏睡而讓對方有機可乘。

  曲綾緩緩轉醒,纖纖素手撫著額際,納悶地抬眼看著四周,她怎會在行駛的馬車中?

  驀地,先前與饒書安的談話情景浮現腦海,她想起來了,是饒書安趁她不備點了她的昏穴!可是饒書安既然點了她的昏穴,為何又解開來了難道他不怕她跑掉?還是他們已回到段家堡?

  曲綾虛軟的坐起身掀開車簾,入眼的景象並非段家堡,而是杭州熱鬧的街市,為此她更感到疑感,沒道理呵!

  在她納悶之際,一旁的牌樓突然躍下二十名黑衣男子,提猜刀劍紛紛砍向前頭的饒書安。曲綾見狀,不假思索地由懷中掏出她慣用的暗器——梅花鏢;迅速射向襲擊饒書安的刺客們。

  梅花鏢一出,刺客們的腦際同時浮現「玉羅剎」三個字,得知對方來頭不小,他們更是小心翼翼應戰,但因上頭有令,不得傷馬車中的女人一根寒毛,這使得他們的行動益加棘手。

  饒書安亦非省油的燈,在刺客躍下地後,立即鬆開馬韁提劍迎戰黑衣人。

  原本熱鬧繁華的街市,突見他們你來我往血濺四方,人們揚聲尖叫,能跑的快跑,跑不動的趕忙用爬的逃離現場,以免遭池魚之殃。

  這些刺客受命不得傷害曲綾,所以皆把目標放在饒書安身上,只有在曲綾施放梅花鎮時,意思意思的以刀劍擋下。

  曲綾發現他們的異樣,心知這群刺客並非是衝著段家堡而來,否則不會只攻擊饒書安而對她未多加理會。

  但她自是不會坐視饒書安受困而不管,她足尖一點,躍身到饒書安身後幫他退敵。

  「我們想全身而退已非易事。」大敵當前,饒書安仍有心思同曲綾打趣道。

  「右護法,你太謙虛了。」曲綾笑道。雖然二十名刺客武藝高強,但他們兩人仍游刃有餘,美麗的梅花鏢帶著淡雅清香如落花般射向刺客們。

  饒書安劍式如行雲流水一一劃破刺客們的肌膚,並未下重手直取刺客的性命,但後來時間愈拖愈長,唯恐會有變數,他的劍式變得益發凌厲。

  曲絞見饒書安以一敵十八,僅有兩名刺客困住她,也不出手傷她,她突然揚手射出四支梅花鏢,趁那兩人側身閃迸時,縱身躍到饒書安面前,以自身為他擋下攻擊。

  十幾柄長劍、大刀見曲綾門戶大開坦然面對,千鈞一髮之際紛紛扔彎收回或刺向他處,才沒將她刺成蜂窩。

  刺客們的舉動更加深曲綾的揣測,他們要的是毫髮無傷的她,饒書安不過是倒霉的成了劍靶。

  「你這個笨蛋!別傻傻的當我的肉盾。」饒書安為她驚險的動作捏了把冷汗,趕忙推開她,倘若那十幾把刀劍沒來得及收勢她豈不是就魂歸西天。

  曲綾淡笑地接受饒書安的怒斥,曉得他是出於關心才會對她發火。

  攸地,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從天而降,長劍直指饒書安的心臟。這名中途加大的刺客武功凌駕其他刺客之上,約是頭頭親自出馬。曲綾見狀心中大駭,為救饒書安,遂射出梅花鏢直取黑衣人門面。

  黑衣人輕鬆的以長劍打落梅花鏢,黑眸中閃爍著教人不易發覺的怒火。

  該來的還是出現了,儘管黑衣人蒙著面,但饒書安仍猜得出來人正是莫道情。可能莫道情久不見屬下帶回曲綾,乾脆親自來攔人。

  饒書安拋下先前久戰的二十名黑衣人,直接向領頭的莫道情挑戰。

  雙劍互相撞擊,晶亮的火花四射,兩道身影在半空中疾速的交手,你來我往的打了七七四十九招仍不分上下。

  一旁的曲綾看得冷汗直冒,無奈她被二十名黑衣人纏住無法出手幫饒書安。她在見過黑衣人的身手後,心裡己瞭然,難怪其他黑衣人意不在傷她,而是聽從他的命令不讓她離開杭州。

  曲綾索性放棄與二十名黑衣人過招,縱身介入兩名男子的戰圈出手幫助饒書安。事情是她惹出來的,應該由她收拾,沒道理要饒書安遭殃,更何況她己看出莫道情有心置饒書安於死地,她更是不能冷眼旁觀。

  她的介人讓交戰的兩人驀地停手,三人紛紛落到一旁的屋頂上。曲綾立刻退到饒書安身畔全心護著他,美眸堅決地盯著熟悉的黑眸。

  「綾兒,你下去到馬車中等我。」饒書實為免莫道情傷害曲綾,已決定動手殺莫道情以絕後患。

  其實就算他不動殺機,莫道情亦不會放過他,兩個男人注定要鬥到至死方休。

  熊熊怒火在莫道情的胸膛間燃燒直達雙眸,她的出鏢與捍衛饒書安的動作燒斷了他的理智。他要饒書安死。

  大掌不帶感情的推開曲綾,長劍直取饒書安的咽喉,饒書安立刻揚劍擋下這一劍,兩個男人向前跳躍,凝視的雙眸中皆帶著敵意。

  「放了他,我跟你走。」曲綾見情況危急喊道。他們兩個都是她在意的人,她不想見任何一方受傷。

  莫道情冷哼一聲,沒理會她的叫嚷,此役非關她的意願,既然他要留下她,她就無法走出他的視線一步,他不會因她的妥協而放過饒書安,她對饒書安太關心了!而她的關心則注定了饒書安的死亡。

  黑眸泛起殺機,莫道情動作快如閃電,手中長劍毫不留情的刺向饒書安的心窩。

  饒平安來不及防備,眼睜睜瞪著無情的劍尖刺向他的心臟,此刻浮現腦際的竟是他無法再保護曲綾不受莫道情迫害這件事。

  曲綾見狀驚呼一聲,毫不遲疑挺身再次以身子為饒平安擋下致命的一劍。

  莫道情的劍尖去勢既快且狠,他沒料到她會不怕死的再次護著饒書安,只來得及避開心臟,劍尖狠狠刺進她的肩膀。

  長劍刺入肩膀的巨痛令曲綾痛呼出聲,望著深深愛戀過的黑眸,她終於能體會五年前他的心情,儘管今日是她心甘情願代饒書安受他一劍,但脆弱的心仍不可進免受到傷害。好痛!這疼痛遠比以往她受敵人刺傷更要痛上千萬倍,她痛苦的合上眼瞼,不教他瞧見她眸中的哀怨。

  莫道情震驚的望著刺入她肩膀的長劍,怔忡了好半晌,不能理解為何會傷到她。猛的憶起她是為救饒書安才會被他刺中,霎時憤怒蒙蔽了他的雙眼,不顧她的疼痛,用力抽出穿透她肩膀的長劍。

  長劍一抽出,鮮血跟著噴出,曲綾淒厲尖叫著往後倒下。饒書安慘白著臉接住她往下墜的身子,趕緊點住她週身大穴為她止血。

  艷紅的血液染滿白衫,益發襯出她蒼白的臉她沒有昏劂過去,始終保持神智清醒,嘴角揚起一扶淡笑,嘲笑自己終於遭受報應。

  她的笑容讓兩個男人全身僵硬,莫道情冷然淡漠的看著她浴血的身子;饒書安則充滿了憤怒,一半是對莫道情,另一半是針對自己,氣憤自己無能,而令曲綾受傷。

  「放下她,她不是你能碰的。」莫道情冷著聲道,饒書安擁抱曲綾的雙手令他覺得礙眼。

  「你就能碰嗎?」饒書安揚眉譏諷道。

  「我說放開她!」銳利的劍尖抵著饒書安的喉頭,莫道情加重力道劃破他的皮膚。

  溫熱的血液緩緩滴下,落在曲綾的眼臉上,她吃力的撐開眼皮,便見饒書安不還手亦不反抗的任由莫道情劃傷。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她奮力的抬手撥開莫道情的劍尖,銳利的劍立即劃傷她的掌心,不過比起肩膀上的傷,這點疼痛根本不算什麼。

  「綾兒!」饒書安怒叫,他不在乎喉頭一點小傷口,為何曲綾猶傻得想救他?他可以自救的!

  胸臆間高張的怒火令莫道情不知如何宣洩,他恨恨的瞪著曲綾哲死保護的男人,她對饒書安的感情竟深厚到可以為他而死。

  為何她不曾如此待過他?!莫道情心裡響起這個沒說出口的問句。

  「我要跟他走。」曲絞燦爛一笑,強撐起因失血過多而虛軟的身子,腳步踉蹌的跌入熟悉且渴望己久的胸膛中。

  饒書安呆楞的望著她投入莫道情的懷中,空蕩的胸膛只留下一片片觸目驚心的血漬。

  雪白的嬌軀投入他懷中,初時莫道情心中充斥著喜悅,但隨即想起她的所作所為,欣喜頓時盡消。他面無表情單手摟著她纖細的腰肢,阻止她身子下滑,但是她的身子仍不住的搖晃著,莫道情乾脆攔腰抱起她,以免加重她肩膀的傷勢。

  「綾兒,你不能跟他走!」饒書安回過神激動大喊。曲綾跟了莫道情,無疑是跳入火坑陷入萬劫不復之境,他要阻止她!不能讓她作出錯誤的決定。

  莫道情沒理會饒書安的叫囂,朝下打了個手勢,底下的二十人立即意會,紛紛躍上屋頂把饒書安團團圍住。

  「別傷害他……求你……」曲綾以幾不可聞的聲音乞求莫道情。饒書安雖然點了她的週身大穴,但劍傷過重,仍不斷流出溫熱的血液,她的意識漸漸恍惚,就快陷入黑暗中,讓她勉強撐住的是對饒書安安危的關心。

  莫道情抱住曲綾的雙臂因她的請求而收緊弄疼了她,曲綾噙著淚呻吟,即將渙散的意識因疼痛而清明了些,她用力撐起如千斤重的眼皮等待莫道情的回應。

  他充滿憤恨的黑眸定定地鎖住她痛苦的嬌顏,似在考慮著她的要求。

  「求你……」

  「放下綾兒!」饒書安一方面對付二十名黑衣人,口中同時揚聲叫嚷。

  莫道情壓根沒把饒書安的叫嚷聲放在眼裡,向來只有他命令別人的份,沒有人能左右他。

  他的遲疑引來曲綾更多的痛苦,肩上的巨痛令她痛苦得顫抖了下,小手似想汲取他的力量以度過此刻的苦難,用力的揪緊他的衣領。

  她痛苦的表情、蒼白的小臉以及不斷淌下的鮮血軟化了他的無情,他朝她輕頷首,轉身朝身後的人打個手勢,要他們只需困住人,莫讓饒書安追上前打擾他即可。他的允諾終於讓曲綾放心墜入無痛無傷的黑甜鄉中。黑衣人接獲莫道情的新命令,不再招招置饒書安於死地只是刀劍重重封鎖住饒書安的退路。

  「莫道情!你若敢傷綾兒一根寒毛,段家堡絕不會放過你的!」始終無法脫困的饒書安,在莫道情的身影快消逝時朝他大吼做為警告。

  莫道竹抱著曲綾的身影愈來愈小,饒書安的警告猶似被微風吞噬,傳不進莫道情的耳中。



第二章

  莫道情帶個受傷的陌生女子回悔園療傷的事,不消片刻便傳遍了整個悔園。

  最教眾人訝異的是,園主竟把受傷的女子安排住在寒林樓中。而知寒林樓並非尋常人能踏入,除了特定打掃寒林樓的家丁外,不僅女人止步,就連於惜花都不能踏進半步,而那女人是什麼來頭,為何能令園主破例?

  這個疑問在下人間交相傳送著,有人揣測那女人與園主關係非淺;亦有人猜測那女子的出現,恐會讓於惜花園主夫人的位子不保。不過,無論答案為何,沒人敢親自向園主求證,唯有睜大眼留意事情的發展,好見風轉舵。

  住在清揚閣的於惜花亦聽到傳聞,蛾眉緊蹙,優美的唇瓣抿成一直線,恨不得馬上到寒林樓去證實這項傳聞,但唯恐觸犯莫道情的禁忌,只好打消念頭,靜待時機向莫道情探問那女人的來歷。

  「玉春,你可有瞧見那女人的模樣?」於惜花雖自待貌美,可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怕那女人比她更美,於是連忙傳喚親眼見到莫道情抱著那個女人回來的玉春問話。

  「回小姐的話,玉春只記得那位姑娘全身縞素,身上淌著血,沒能看清她的模樣。」鮮血如紅花般染滿白衫,她嚇得腿都軟了,還以為那姑娘死了,又怎敢覷探她的容貌。

  「是嗎?」於惜花聞言有些失望。「依你觀察,園主與那女人是否為舊識?」

  「玉春不曉得。」她到悔園工作不過兩年,哪曉得在她來之前園主認識過幾位姑娘。

  於惜花厭煩了,還以為玉春能告訴她許多消息,結果是一問三不知,她不悅的擺擺手要她退下。

  玉春獲命,鬆了口氣連忙退下。幸好於惜花個性溫柔,要是遇上壞主子,肯定少不了一頓皮肉之苦。

  「她會是受傷倒在途中被莫大哥救回的陌生人嗎?」於惜花問著貼身侍女月容。

  「園主心腸好,有這可能。」為讓主子心安,月容樂觀的回答。「嗯。」月容的話引起了效果,於惜花較為安心,不再愁容滿面。「況且小姐生得花容月貌、溫婉賢淑,區區一名陌生女子豈能動搖得了園主的心?再想想青樓、畫舫裡的女人,多年來無不使盡渾身解數勾引園主,可是園主不曾動過心,照我說,園主心中只有小姐一人。」丹容邊說邊伶利的梳理於惜花烏黑的秀髮。

  「貧嘴!」於惜花口是心非的喝斥侍女一句,心想著要去見莫道情,順道探探他的口風。

  「月容說的可是眾人皆何的實情啊!」月容哪會不知小姐的心事,笑著為她插上手工精緻的花鈿,好讓她去迷醉園主。

  「不同你胡扯了。」於惜花滿意的望著銅鏡中完美的的裝扮,相信莫道情見到她後會移不開目光。

  「小姐要與園主見面,當然不能再與月容扯下去。」月容俏皮的接口。

  於惜花聞言綻放出美麗的笑靨,沒有反駁月容的話蓮步輕移到花園中等待莫道情出現。雖沒事先與他約好不不想妨礙小姐與園主情話綿綿。



  ★        ★        ★



  莫道情帶曲綾回寒林樓後,親自為她療傷上藥,望著她修白昏睡的嬌容,不禁懷疑為何會答應她的要求。

  以她的身份,根本無資格跟他做任何要求,他要她生便生,要她死便死,遑論其他不相干的人,他下達的命令不該有所更改,饒書安該死!

  究竟他是著了什麼魔?仍是對她有所依戀嗎?

  當然不!莫道情鄭重否認,會改名換姓為莫道情,便是要忘卻前一段情,記取教訓不再對女人動心,怎可重蹈覆轍對同一個女人再次動情,他不愛她了!如果說曾思念過她,也是因對她根之入骨,無時無刻不想著報仇,腦海中才會有她影子的存在。

  但他究竟為何會因她的請求而改變主意?是想看她低聲下氣的模樣吧!莫道情如是解釋。

  他回到悔園沒多久,便接獲屬下來報,饒書安已起程回段家堡,約是想去搬救兵。

  莫道情嘴角揚起嘲諷一笑,他既然敢捉曲綾,就不怕段家堡來要人,段家堡內高手如雲,難道侮園就沒有嗎?真以為他是普通的商人就大錯特錯。外界所不知的是,他底下養了群武藝高強、專為他探知敵人弱點的武林高手。

  近年段家堡挑起御鷹山莊與各大門派的戰役而坐收漁翁之利,此番段家堡不能再置身事外,江湖平靜已一年多,該是熱鬧、熱鬧的時候了。望著掀起爭戰的關鍵人物,莫道情帶著久違的柔情輕輕撫上她嫩白的臉頰,曾有過溫存的痕跡早因時光流轉而消逝,是要重新烙上抑或抹滅得更徹底?

  他不禁遲疑了。

  昏迷大半天的曲綾終於慢慢甦醒,睜開沉重的眼皮,入眼即見莫道情神色複雜的凝望著她。

  莫道情見她轉醒,立即隱藏起他的不確定,神色漠然的斜睨著她。

  「我……我該叫你釋傲劍、仇嘯天抑或是莫道情?」她的喉嚨仿拂塞滿沙礫般乾澀,聲音粗啞的說。

  她的話引出莫道情久積體內的仇恨,他不顧她身體的疼痛,殘忍地捏住她的下巴,冷聲道:「釋傲劍死在曲清穎手中;仇嘯天則死在曲綾手中。他們兩個都死了,如今存在的是從地獄爬出的莫道情!」

  曲綾驚駭,他眼眸中的深惡痛絕如劍尖穿刺她的心千百回,他的根如寒冰籠罩她全身,令她不禁打了冷顫。

  「這樣就害怕了!玉羅剎未免也太不濟。」他譏消道。「你該學學我,覺不覺得我的名字與我的人十分相符?」說著,他親密的抵住她的額頭,吐出的話語卻無情的凍結住她的四肢百骸。

  曲綾急喘口氣,痛苦的閉上疲累的眼睛,怎麼會變成這樣?原本他們是歡天喜地要結為夫妻的戀人啊!如果他不是釋傲劍,她不是曲綾,他們沒有邀請姥姥前來主婚,他們會是對人人稱羨的神仙眷侶而不是仇視的敵人。

  他永遠不會曉得她有多愛他!在他心裡早已認定她對他無情才會一掌將他擊落斷崖,殊不知她日日夜夜、年年月月為此受盡折磨,她愛他啊!

  不敢奢望他會回頭再牽她的手,再次視她為生命中最美好的事物,只求他不要再日夜抱著仇恨入睡,苦痛由她一個人承受就夠了。

  「我知道你想報仇。……」她緩緩睜開雙眼,「如果殺了我能讓你好過些,那麼動手吧!」說完,曲綾抓住他的手掌擱在她的天靈蓋上等他下手。早先那一劍沒刺死她是因沒命中要害,現下他只需對準天靈蓋打下,所有的恩恩怨怨將隨她的逝去而煙消雲散。

  「世間沒有這麼便宜的事,我要曲清穎的命、你的靈魂」莫道情搖頭笑她的愚蠢,他懂得太多折磨她的手法,殺了她並不足以消除心中對她的怨恨,唯有狠狠折磨她,教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心裡的仇恨才能真正卸下。

  聞言,曲綾慼然的搖搖頭,「姥姥年紀大了,求你不要找她,你可以先折磨我的靈魂,最後再殺了我做為報復。」

  「我說過沒人能取代曲清穎,我要她死!」莫道情目露凶光,陰狠的瞪著她。

  「姥姥她不是有意的,你怎能不分青紅皂白要她負責。」曲綾揪住他的衣領激動的叫道。她的激動扯動肩上的傷口,血又緩緩淌出,但沒有人在意。

  「我不分青紅皂白?!」刺耳的笑聲響起,他扯下曲綾揪住他衣領的小手,用力甩了開來。「當年與釋府滅門血案有關的人全死了,只剩曲清穎一人,你以為我會輕易放過她嗎?她才是始作俑者,真正該死之人!」

  當年為了一本曲清穎托付他父母保管的劍譜,釋府上下兩百餘口人皆賠上一條命,他得以保全性命全靠母親臨危之際,把他與劍譜藏入密道中,待他走出密道,只見府中遍地橫屍,而他父母早已氣絕多時。

  他恨!一夕間他家破人亡,曲清穎難辭其疚,他要殺了曲清穎以慰父母在天之靈。

  「結果你卻學會了野蕭劍法,可謂是忍辱負重啊!」曲綾冷冷嘲笑他習得姥姥交付劍譜中的上乘武功。

  「讓曲清穎死在自己的劍法下有何不好。」在他練成野蕭劍法後,他在父母親的墓前燒燬那本劍譜,既然他父母因那本劍譜而亡,他不會讓劍譜有重現江湖的一天,劍譜應該當他父母的陪葬品。

  「我不會讓你殺了我姥姥。」曲綾語氣堅決的說。

  「你以為你有能力阻擋我嗎?」莫道情譏笑她的不自量力。

  「我會先殺了你!」曲綾猶如失魂般吐出她的打算。思及要再次殺他,便讓她心神飄蕩無所依恃。

  但……真下得了手嗎?她無聲問著自己。

  「那麼我會記得防範你,以免又犯下相同的錯誤。」錯一次己足夠,不需第二回來提醒他的蠢笨。

  「你是該防著我,畢竟我有太多下手的機會。」曲綾失神的低喃。他不會瞭解她內心掙扎的痛苦,她好難受!為何五年後她仍要面臨同樣的問題、做相同的抉擇?何不讓她死了,一了百了!陷入兩難的境地,只會教她一錯再錯!誰來救她、拉她一把?

  莫道情嘴角噙著冷笑,「你最好祈禱一次就能解決我的性命,否則我會再次由地獄爬起要你付出代價。」他是個有仇必報的人,沒人能在對不起他之後還能全身而退。

  「地獄?!你確信此刻你我不是身處在地獄中嗎?」地獄之火熊熊燃燒,折磨著她的心志與情感。

  聞言,莫道情額際青筋浮跳,雙手成拳,咬牙切齒:「是你一手把我倆推入地獄之中,怨不得人。」若沒有五年前的一掌,今日的情形便會大不相同,他們會身處於天堂而非地獄。

  「是啊!」曲綾笑了,笑得極為縹緲,只手撥開覆額的髮絲,目光注視著他,語氣認真的說。「讓我們一塊跳入更深沉、火熱的煉獄中吧!」她早已打算如果真的殺死莫道情的話,她亦不會獨自苟活於世。畢竟被悔恨、孤獨與寂寞日夜啃食的滋味並不好受,她苦了五年,已經夠了,不想未來的幾十年仍身陷磨難中。莫道情注視她良久,久到以為時光就此停止流轉。在她眼中除了有著殺他的堅決外,還有一抹不明所以的決絕,好似……好似她想永遠離開塵世。不!不會的,她怎可能會有輕生的念頭,她該是巴不得殺死他,好與某個不知名的男子道遙快活雲遊四海,是他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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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050 發表於 2008-8-10 05:10 PM

  於惜花在花園中左等右盼,等得心益發焦急,不住揣測寒林樓中受傷女子的身份與莫道信對那女子的觀感,一切皆往不利她之處想。等得愈久愈是坐不住,最後她煩悶的起身在涼亭內來回坡步,期盼的眼眸不住地往寒林樓的方向瞟,希望能瞧見莫道情偉岸的身影出現。

  心煩意亂的她瞥見園中盛開的百花更是怒意橫生,一朵朵嬌艷的花朵皆幻化成不知名、五官模糊的女子,甚至猜測或許那女子根本沒受量傷,不過是點小傷故意倒在路邊,為的是想引起莫道情的注意進而勾引他。

  思及此,於惜花憤怒的以手掌打散一朵朵嬌艷的花朵,如同打在不知名女子的頰上。美麗嬌柔的花瓣紛紛化作粉淚飄零,恍若不知名女子泣訴她的欺凌。

  於惜花怔仲的望著墜落黃土地的花瓣,她是怎麼回事?竟然拿無辜的花草出氣,她是瘋了不成了

  對!她是瘋了,她為莫道情癡狂,本來她的幸福不該有別的女子介入,但她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不知從哪冒出來的狐狸精奪去本居她的關注,使莫道情忘卻時間,沒到花園中來與她談心。

  要到寒林樓去一探究竟嗎?於惜花不禁遲疑了。既掩不住翻騰的醋海,卻又怕犯了莫道情的禁忌,她該如何是好?去或不去?

  就在她舉棋不定之時,殷切盼望的偉岸身影終於徐徐而來,於惜花立時轉怒為甚,暗自竊喜莫道情沒忘了她。她連忙整頓儀容,將最美好的一面呈現給心上人。

  「莫大哥,我等你好久、好久,你終於出現了。」不待莫道情踏上涼亭的百階,於惜花如彩蝶般撲進他厚實的胸膛中撒嬌。

  莫道情笑著輕拍她的臂膀沒答腔。

  「你很忙嗎?否則怎會這麼晚才出現。」於惜花佯裝不知道他帶回陌生受傷女子一事。

  「也沒什麼事。」莫道情不著痕跡地推她離開胸膛,改牽住她的小手至涼亭的石椅上坐下。

  「是嗎?」見他似乎不想多說,於惜花差點衝動問他有關那名女子的事,不過話到了喉頭又被她強嚥下。「莫大哥,你得多保重身子,別為商場上的事累壞了,我可是會心疼的。」她換個方式說,期望莫道情會露出口風。

  「不是生意上的事,而是今天在路旁救了個受重傷的姑娘,怎會累壞身子。」莫道情順了她的意道出「救人」一事。

  「原來如此。」於惜花興奮莫道情沒看穿她的意圖而讓她套出話來,佯裝關心的說。「那可有請大夫過門醫治?」她當然知道沒有。

  「我本想請張大夫到悔園來的,可是曲姑娘似有苦衷堅持不肯,我只好任她自個兒上藥包紮傷口。」莫道情沒透露是他親自為曲絞療傷,以免引來於借花捧醋狂飲。

  「曲姑娘?」太好了,她得到的消息愈來愈多,於惜花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聰明才智。

  「嗯,她叫曲綾。」

  「聽起來似乎是個相貌體態皆嬌好的女子。」她想進一步探知對方的容貌。

  「她的確是位貌美的姑娘,不過那不關我的事,不是嗎?」莫道情表明了對曲綾無興趣,讓於惜花笑逐顏開,幾乎要合不攏嘴。

  「怎會不干你的事,你可是她的救命思人,若她想來個以身相許你要怎麼辦?」她邊說邊偎入莫道情的胸膛,哪著小嘴顯露出一絲醋意,好讓莫道情因她吃醋的可愛模樣著迷。

  「那麼我會告知她,我已有個美麗可人的未婚妻,難以消受美人恩。」他點點她小巧的鼻頭以安定她不安的心。

  於惜花咯咯直笑,小手抓住他的大掌,不讓他再逗弄。

  「那你為何安排她住進寒林樓?悔園裡有的是客房,不是嗎?」莫道情會讓曲綾住進寒林樓著實太不尋常了,她不能教一時的高興沖昏了頭,非得問清楚不可。

  「曲姑娘性喜清幽,而寒林樓正是悔園最清靜的地方,我拒絕她的要求,只好讓她住進來。」事實上他是把曲綾視為禁地,關在他的臥房中就近監視。

  「我也甚歡清靜啊!怎麼你就不讓我住進寒林樓?」儘管莫道情說得理所當然,彷彿沒有可議之處,但於惜花就是覺得不對勁,或許事情不如表面的簡單,否則先前莫道情怎不派侍女去照料曲綾,反而親自照料她?莫道情在對她說謊嗎?於惜花心中的疑惑愈形擴大。

  「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我得保護你的名節不讓人有議論之處啊!」莫道情如哄小娃兒般哄騙著她。

  說謊!既然他重視她的名節,就不會不重視曲綾的名節,她懷疑曲綾的真實身份。

  「在想什麼?為何面色如此凝重?」莫道情關懷的詢問,並未忽略她眸中的猜測與不悅。

  「我在想何時你會娶我為妻?」於惜花沒有說出她已決定要趁他不在時,到寒林樓去會會曲綾。

  「快了!等我把事情處理好,咱們就成親。」莫道情輕言安撫她。目前最重要的是復仇,待復仇後娶誰對他來說都無任何意義,成親不過是為傳宗接代。

  事情?什麼事?是生意上的事抑或是那女人?於惜花抬眼望向寒林樓的方向,眼瞳中充滿了敵意。

  不過在莫道情面前,她永遠是順從的姿態,她乖順的額首,不吵不鬧亦不再追問有關曲綾的事,因為她要親自去發掘事實真相,她不允許有人同她搶奪莫道情,莫道情專屬她一人的。



  ★        ★        ★



  百花綻放,鳥啼四轉;流水淙淙,涼風傳送,風光明媚的蒼松崖,伊然是人間仙境,這裡住了對神仙眷侶,以茅草搭成的房捨,更顯得兩人淡泊名利、與世無爭的胸懷。

  在兩棵參天古木間綁了個吊床,上頭躺著一男一女,男子似已熟睡,發出均勻的呼吸聲,女子嬌俏的揚起調皮的笑靨,伸出丁香舌沿著男子的唇線緩緩劃過,可是男子未如預期中的甦醒,女子有些洩氣的垮下雙肩。突地靈機一動,她張開小貝齒把男子的唇瓣當成上好食物啃食著,白嫩的小手朝堅實的胸膛襲擊,非要男子因慾火焚身醒來不可。

  果然,她的手立即被黝黑的大掌握住,迎向佯怒的黑眸,女子揚著得逞的笑意,一雙美眸閃閃發亮,整個人好不得意。

  「你是故意的!」男子指控道。得不到舒解的下半身不住的向他提出抗議,這可愛又可惡的小魔女,他快被她逗瘋了!

  「當然,這是給你小小的報復,誰教你不理我。」沒有半點歉意,女子欣悅的承認,報復性的再往他的唇瓣重咬下,存心咬疼他。

  男子邪魅一笑,反被動為主動,侵襲惹得他心癢難耐的朱唇。唇與唇相觸恍若久旱逢甘霖般,飢渴的與對方廝纏、糾結,直到女子快喘不過氣來,男子才依依不捨的離開芳香甘美的櫻唇,志得意滿的看著他帶給她的影響。

  女子雙頰駝紅,彷彿剛啜飲上好的女兒紅般嬌艷,眉宇間寫滿幸福,美眸綻放出愛的光芒,嘴角揚起羞怯的微笑。儘管四周沒人,但光天化日之下與男子親熱,仍教她因不習慣而害羞起來。

  陽光穿過葉隙照在女子身上,使她全身泛著耀眼的光芒,美得不可思議,若非男子緊摟著她,真會認為她是不存在於世間的仙子。男子不由得看癡了,心中洋溢著幸福的暖意,她就快屬於他了!對即將來臨的婚禮,他內心充滿了期待與喜悅,終於可以擁有本以為遙不可及的幸福,上天總算記得善待他。「你別一直盯著我看。」女子被他看得心跳加速,頰上的紅潮有加深燃燒的趨勢,她索性蒙住他的眼,不讓他再看她。

  「我喜歡看你。」男子笑著拉下雪白小手移至唇邊輕啃,泛著愛意的黑眸仍緊鎖在她身上。

  「討厭!你是餓昏了嗎?怎麼淨啃我的手。」濃濃的愛意圍繞著女子,她故意曲解他動作背後的含意。

  「我是餓了!餓得想吃掉你。」男子一語雙關的說。

  「我不讓你吃。」女子杏眼圓睜,佯怒地抽回手,內心的喜悅化為幸福的泡泡,由腳底冉冉上升到心頭,再遊走四肢百骸間。

  「不讓我吃,將來我怎麼疼你,如何愛你?」男子強拉她入懷,使她背對著他,下巴擱在她纖細的肩上。

  溫熱的氣息輕拂著她的頸窩,女子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整個人幾乎要融化在男子有力的懷抱中。

  「怎麼不答話?」男子輕笑問道。霸道的氣息再度侵襲女子敏感的頸際,引起女子一陣輕顫,男子注意到她明顯的反應,得意一笑,溫熱的舌尖熟悉的劃過她的頸際,算是報復方纔她以舌齒挑逗他的唇瓣。

  其實在她惡作劇時他早已清醒,不過是想看她會大膽到何種程度。算是他調教有方,把她教得熱情可人,可是卻害得自己得頻頻壓抑慾望,唯恐對她強烈的慾望會嚇著她。在他的觀念中是絕對尊重她,雖與她不時會有親密的小動作出現,但他未曾真正侵犯過她,因為她是他此生最愛也是最重要的人,他不能為了一己私慾而佔有她,唯有在成親後,他才會享用屬於他的甜美。

  「放開我……」她快被他迷昏了,真不知他高超的調情技巧是向何人習得,弄得她無力抵抗,只能臣服在他腳下。

  「不放。」男子耍賴笑道,不過沒再有更進一步動作,他怕再下去會把持不住要了她。

  見他不再襲擊,女子總算鬆了口氣,心兒不再緊張得七上八下,可是卻也帶點小遺憾,含著淡淡的失望,有些矛盾啊!

  她乖順的把男子視為生命中重要的支柱倚著,隨著吊床搖晃,抬眼望著萬裡晴空。男子瞥見飛過的大雁,抬手指給女子看,隨後兩人相視喜悅而笑。

  男子動容的享受這一刻,要他一生與她久待此地,他亦心甘情願,他太愛她了!深愛到願意用世間所有珍寶來交換她。

  可惜事情並非如他們所料來得平順,主婚人的出現,打亂了原本平靜的生活。

  男子初見主婚人的相貌,便直接以長劍伺候,女子被他怪異的舉動嚇呆了,本以為他是想測試姥姥的武功修為,在見到他臉上的深惡痛絕時,她才發現她猜錯了。

  他想取姥姥的性命!這個想法初閃進女子的腦際,她馬上阻止他的攻勢。

  姥姥在見到男子時心中亦瞭然,所以只閃躲並未回手,夾在中間的女子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只能焦急的代她姥姥格開他的劍。

  「你走開!別妨礙我殺她!」原有的愛意蕩然無存,男子的黑眸中只剩仇恨。

  「不!為何你要殺我姥姥?她不是壞人!」女子固執的搖頭,嗓音中帶有泣意。他突如其來的改變讓她措手不及,她甚至懷疑心愛的人上哪兒去了?怎會跑出個披著愛人外皮的陌生人來。

  「哼!那是因為你不曉得她做過什麼虧心事。」男子冷哼道。若非太愛女子,已與她分不開來,他會因她是那老女人的孫女而離棄她。

  姥姥對他的指控並未答話。

  女子來回看兩人的表情,姥姥愧疚的表情差點讓她癱軟倒地,莫非他說的全是真的?姥姥做過對不起他的事?!女子驚得不敢開口求證。

  這時,男子緩緩道出與姥姥的前仇舊恨,姥姥的視死如歸與悶不吭聲,更讓女子全身冰寒。

  為何事情會變成這樣?她只想要與愛人、姥姥快快樂樂的生活一輩子,難道這是個奢求?

  「要殺我可以,我只要求你要好好對待綾兒,不把我的過錯怪罪到她身上。」姥姥向他提出條件。

  「可以。」男子領首答應,她是他心愛的人,他自是不會虐待她。「出招吧!」

  兩人面對面的對峙著,頓時寒風四起,揚起滿地沙塵,四周靜得彷彿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

  「不!」首先打破沉默的是女子,她因承受不住這個殘酷事實,而雙手捧頭尖叫。

  她愛他們啊!他們怎能當著她的面殘殺?要她眼睜睜看著他們決鬥,還不如殺了她會比較好。

  「綾兒,他會好好待你,我就放心了。」姥姥早已看淡生死。

  「綾!到安全的地方去。」男子故意忽略女子傷痛欲絕的表情驅離她。

  「不!我不能……我不能……」女子頭搖得如撥浪鼓,她已亂了頭緒。

  姥姥與男子見她沒有離開,乾脆對她的存在視而不見。姥姥原本不想出手,但男子眼眸中的驕傲,使她瞭解男子不可能接受她的悔意,唯有以自身的力量贏得勝利,他才能自仇恨中解脫,所以姥姥使盡全力與男子對打。

  女子呆楞著坐在原地,淚眼朦朧的望著廝殺的兩道身影,疑惑著要幫誰?兩人皆是她最愛的人,無論幫了哪一方,於她都是錐心之痛。姥姥對她有養育之恩,自小父母親雙亡,全靠姥姥的愛與照顧她才得以長大成人,她豈能見她被人追殺而坐視不管,更何況追殺姥姥的人還是她的親密愛人。不!她不能對不起姥姥,那麼……她唯有對不起愛人了!女子在心底一次又一次無聲的向愛人道歉。

  她終於下定了決心,渾渾噩噩地自沙地站起身,便見愛人的長劍狠狠劃破姥姥的臂膀上幾全不顧情面,心中唯想著報仇。

  女子情急之下,揚手射出梅花鏢,不讓男子趁勝追擊刺殺姥姥。

  梅花鏢破空射至,迫使男子向旁一躍以避開朝他而來的梅花鏢,這一側身,手中的劍亦失了準頭,並末刺中姥姥的心窩,但他反應隊快,手腕一翻,劍尖便準確的指著姥姥的咽喉。

  他正待將手中劍刺進仇人的喉頭時,女子不遐思索的反手一掌擊向男子的胸膛,只想先擊退他,不讓他傷害姥姥,所以沒注意到男子身後便是斷崖。

  她這一掌擊出,除迎向男子訝異不信的目光外,還眼睜睜見他無物可抓的落人崖底,她完全無法反應,連出手拉住他的時間都沒有,就見他筆直落下崖底。

  待她反應過來時,己喚不回愛人的身影。四周忽然傳出恐怖淒厲的尖叫聲,像有人受了什麼椎心刺骨的打擊,那叫聲在她耳畔迴盪不已。

  是誰?!女子不曉得,她的眼早已模糊不清,看不見四周景物,她只能感受到聲音裡的悲痛不斷啃噬著她的心……

  「啊——」曲綾被噩夢驚醒,雙眼圓瞠,雙拳緊抓著被褥驚喘。

  又夢見了!儘管事情過了五年,擊仇嘯天落崖一事,仍像咋日才發生過般出現在夢中,依然教她痛得無法呼吸。看來今夜又要是個無眠夜了,她不禁低歎口氣。

  「你怎麼了?」被她吵醒的莫道情低啞著聲問。未經修飾的關杯寫在剛毅的臉上,他探手為她拭去額際泛出的冷汗。

  過往帶給她的震撼過大,使她暫時無法言語,只能深吸口氣以緩和心神。

  「不過是個噩夢,沒事的。」許是夜裡寧靜的氣氛讓莫道情忘了仇恨,一如從前那般溫柔地擁她入懷。

  曲綾如在大海中抓到救生的浮木,她緊攀住他強壯的身軀,幾自驚惶喘氣。

  莫道情輕撫過她的髮絲,一遍又一遍,在她額際印下一個充滿憐惜的輕吻,細語低喃著呵哄話語。

  曲綾驚惶的心靈漸漸的受到撫平,呼吸不再急促,臉頰慢慢恢復紅潤,她安穩的把頭埋進莫道情的胸膛,聽著他穩定的心跳聲,睡意漸漸上湧。

  就快夢周公之際,她忽然億起他不該在深夜出現在她房中,且還與她同榻,頓時腦子變得清醒無比,自他杯中抬首瞪大眼,「為何你會在我床上?」

  「你錯了,這兒是我的房間、我的床,是你睡在我床上而非我睡在你床上。」她的疑問提醒了莫道情兩人間的愛根情仇,委時柔情盡消,取而代之的是冷漠。

  「嘎?」曲綾心驚,趕忙脫離他的懷抱,她不知道怎會跑錯房間睡在他床上,她太糊塗了!

  等等,自她被他帶回來後,成天皆躺著未下床半步,豈會跑錯地方?最好的解釋便是莫道情原本就將她安置在他的房間。他這麼做有何企圖?曲綾警戒的瞪著他,整個人縮在床上最角落處。

  「我不會飢不擇食強要你,放心睡吧。」折騰了一天,他也累了。

  「你可以給我一間客房。」她仍是不大放心。

  「聽清楚。」莫道情忽然睜開疲累的黑眸盯著她道,「這兒,是你今後唯一能待的地方,除非有我的命令,否則不許你離開一步。」寒林樓正是他囚禁曲綾的最佳地點。「我不是你的囚犯。」曲綾懊惱的皺著眉,她有自身的意志,沒必要聽從他的指示,儘管她深愛著他也不行。「你是!只是你沒自覺罷了。我要你親口保證,沒我的命令絕不離開寒林樓半步。」莫道情揚眉譏笑她的遲鈍,既然他帶她回來,自是不會把她當大小姐般供著。「我不做辦不到的承諾。」曲綾揚著下巴回答,無視他的譏嘲。

  「既然如此,我只好想辦法讓你遵從我的命令了。」他邪獰一笑,大掌拉過她的身子,動手除去她身上的單衣。

  「你做什麼?!放開我!」曲綾拚命扭動身子掙扎。

  她的掙扎對莫道情的行動構不成阻礙,他將她身上的所有衣服全脫掉,僅以長長的黑髮遮住重要部位。

  曲綾紅潮滿面的拉過錦被把自己緊緊的包裹住,這時莫道情不知由何處拿來一條繩索。

  「你到底想怎樣?」曲綾緊張的問道。她曾耳聞有人喜歡在床第間玩些奇怪的把戲,五年不見,仇嘯天該不會性子大轉,連再好都與常人有異吧?

  「不是你想的那樣,不過你若喜歡,我可以勉強自己配合你。」光看曲綾訝然的表情,便能猜出她想的是何事,莫道情忍不住的逗弄她。

  曉得猜錯了,曲綾不禁鬆了口氣。「那你為何要拿繩索?」她隨即又揚聲質問,她可不想被欺負得不明不白。

  「綁你。」莫道情露出無賴式的笑容,趁她發楞之際,一把扯下她裹身的綿被,快手把她牢牢綁住,然後大咧咧的欣賞成果。」

  曲綾對他突如其來的舉止驚叫一聲,羞憤的眼眶中蓄滿淚水,雙手、雙腿用力扯著想把繩索扯掉,誰知愈扯綁得愈緊,她根本無法逃脫。

  「太好了,終於可以好好睡一覺。」莫道情大手往前撈,把她撈進懷裡拉過綿被蓋在身上入睡。

  突然被他擁人懷中,曲綾全身僵硬如石,但久未見他有侵犯的舉動,她這才放鬆緊繃的身體,同時明白他如此做的目的就是要讓她無法離開。

  「我答應你,沒你的命令絕不踏出房門一步,可以還我衣服,放開我了吧?」她推推身後的莫道情,可憐兮兮的乞求道。

  「很好。」莫道情就等她這句話,滿意的拍拍她的頭如同拍小狗般。

  「那你還不快放開我!」被綁住的滋味可不好受,而肩上的傷也因方才激動的拉扯而扯裂了,正隱隱作疼,血也滲出來了。

  「經你這麼一鬧,我累得沒力氣了,有事明天再說吧。」他是故意懲罰她的反抗,綁她一夜教她明瞭自身的立場。

  「別睡啊!快醒醒!」她委屈的淚珠快滾落了,要她全身赤裸陪他入睡,不如一拳打昏她算了。

  她吱吱喳喳的叫鬧聲吵得莫道情無法安眠,乾脆伸指點了她的啞穴,讓她不能再出聲。

  曲綾見無法再出聲喚他,唯有強忍泣意,在肩痛、手痛、腳痛、心更痛的情況下,勉強閉上眼讓疲累的身子得以休息。

  直到她睡著後,莫道情這才睜開眼晴,目光凝望著她的睡顏,修長的手指輕撫過她滲著血絲的肩膀,神色略微一黯,解開縛住她手腳的繩索,取藥為她重新包紮傷口,最後,在她鮮紅欲滴的朱唇上印下深深的一吻,藉以宣告他的所有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41050 發表於 2008-8-10 05:11 PM

第三章

 曲綾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來,茫然的望著空蕩冰涼的身旁,手指撫著枕上他曾睡過的痕跡,證實昨夜並非是場夢,他的的確確與她同床共枕。她輕歎口氣,兩人同床而眠本是她最期待的事,但昨夜卻以爭執收場,怎麼會這樣?

  這時她才猛然發現手腳早已能自由活動,他何時為她鬆開繩索的?曲綾心想應該是昨夜,因為若她整夜遭繩索縛住,怎會沒留下勒痕?她將雪白的藕臂橫放外側床榻,閉上眼想著環抱住他的感覺。

  久久,她嘴角泛著甜蜜的笑意,忘卻存在兩人間的衝突與怨懟。

  不知他可有留下衣衫來?躺累了,曲綾擁被坐起身,果不其然瞥見他特意留下的鵝黃色衣裙,她赤足下床穿上,她原先的鞋子早已不知去向,亦不見莫道情有留下鞋靴,可知莫道情存心不讓她有鞋可穿。

  也罷,有鞋沒鞋之於她都無所謂,反正她答應莫道情不踏出房門一步。

  她蓮步輕移坐在銅鏡前梳理頭髮,並插上一支梅花鏢當髮飾,再三審視後,她才離開銅鏡前。

  房內未留膳食,莫道情不會是想餓她個幾天好折磨她吧?正當曲綾如是猜測時,外頭傳來敲門聲,一名年輕侍女端著早膳進門。「小姐,奴婢叫玄瑛,園主特地派我來服侍您的生活起居。」

  在莫道情帶回曲綾後,旋即派人去買新女僕回來,玄瑛因此得以進悔園當侍女,賺取工資貼補家用。

  今天園主醒來,便令她守在房外等候小姐起床,還特別交代不許她隨意闖入,所以她便乖乖的守在房門外,等了許久,終於讓她聽到房內傳來的細聲響,連忙到廚房端來早膳。

  「嗯。」曲綾微領首,視玄瑛為莫道情派來的眼線。

  對曲綾淡漠的態度,玄瑛佯裝沒看見,討好的擺上熱騰騰的清粥小菜,退後三大步隨時等候曲綾的差過。

  曲綾肩上的傷仍隱隱作疼,沒什麼胃口,只隨意吃了幾口粥,神色不佳的要玄瑛撤下。

  「是飯菜不合小姐胃口嗎?玄瑛立刻要廚房大娘再換上。」玄瑛誠惶誠恐的說,連忙端起僅動了幾口的飯萊往外走。

  「不用了,是我吃不下,與飯萊無關。」曲綾開口喚住急性子的侍女。

  「噢,那小姐有沒有特別想吃的東西?」玄瑛熱情的問。

  「不必了,我沒什麼胃口。」明知玄瑛是無辜的,但只要一想起玄瑛是誰派來的,便便她無法擺出好臉色。

  曲綾無聊的坐在躺椅中蜷起蓮足,凝視窗外的景致,水袖隨著她托住下巴的動作飄蕩,恍若一幅美麗的仕女圖。

  玄瑛看傻了,她從未見過如此清靈又優雅的姑娘,難怪園主出外前會寶貝的向她再三叮嚀。

  「還有事嗎?」察覺玄瑛近乎無禮的目光,曲綾回首問道。

  「沒有。奴婢馬上把早膳撤下。」玄瑛盤算要到廚房沏壺好茶來,美人配香茗才相得益彰。

  曲綾一隻蓮足隨著窗外翩舞的彩蝶左右晃蕩卸下玉羅剎的身份侍在悔園中,不再理會江湖恩怨令她頓覺無事一身輕。

  究竟有多久心靈不曾平靜過?整整五年。這五年間就算名為休息,但實際上她的心依舊紊亂糾結,未曾真正平靜過。五年後,再度回到他身邊,儘管愛恨交織,她的心卻已我到停泊的港灣,不管未來結局為何,她都珍借現有的相處時光。



  ★        ★        ★



  玄瑛端著滾燙的茶水,小心翼翼的走回寒林樓,途中證巧遇上前來挑釁的於惜花。玄瑛初入悔園,不清楚於惜花的來頭,傻呼呼的盯著於惜花與月容瞧。

  「你是誰?」於惜花語氣傲慢的問。十分清楚悔園裡沒這號小丫頭,她該不會是莫道情救回的女子吧?她目光輕蔑的打量對方一番,隨即否認原先的看法,小丫頭看起來身強體壯,不似受傷之人,許是曲綾的妹子吧。」

  「我叫玄瑛。」未見過世面的玄瑛沒瞧出於惜花高貴的身份,遂大咧咧的回話。

  「是曲綾帶你進來的?」沒禮貌的丫頭!可想而知曲綾也好不到哪兒去。於惜花不悅的揚高下巴睥睨她。

  「不是,我是園主派去服侍曲姑娘的。」玄瑛老實道。遲鈍的她亦察覺於惜花眼裡的輕視,怎麼,當僕人低下嗎?倘若低下,為何不見小姐鄙視她?玄瑛側頭茫然的想。

  「莫大哥?!怎麼可能?」於借花聞言臉色大變,不敢相信莫道情會為了陌生女子而另請僕人服侍,莫非曲綾與莫道情之間真有什麼瓜葛?

  思及此,於惜花早忘了莫道情的禁令,拉起裙擺就要衝入寒林樓。

  「等等!你們不能進去。」玄瑛眼明手快的攔下於惜花與月容,她沒忘今早園主交代她,除了打掃的忠伯外,其餘人等不許人寒林樓一步的命令。

  「狗奴才滾開!」於惜花厲聲斥責,想她未來園主夫人的身份,在悔園想去哪便能去哪,何時有人敢攔阻。

  「不行,園主交代不許任何人進人寒林樓。」見於惜花一副兇惡的模樣,玄瑛怕得全身寒毛豎起,但仍是壯著膽不讓開路。

  「賤婢!你曉得我是誰嗎?我可是莫大哥的未婚妻,你膽敢不聽從我的話,信不信我讓你吃鞭子。」於惜花氣得雙手扳腰,原有的溫柔婉約早已消失無蹤。

  「園主說我只需聽從他與小姐的命令即可,沒要我也聽你的。」玄瑛肩膀縮了縮,吶吶的重複莫道情說過的話。

  「賤人!」於惜花被她的話激得惱羞成怒,揚手便賞了她一記耳光。

  清脆的巴掌聲夾雜痛呼聲與杯盤破碎聲,玄瑛被於惜花打得跌坐在地,眼角噙著淚珠,不敢伸手撫向火辣熱痛的臉頰。

  「哼!看你下次還敢不敢跟我作對。」於惜花啐了聲,隨即越過玄瑛步上寒林樓。「不行!你們不能到寒林樓。」玄瑛忍著疼痛衝上前阻止她們主僕倆。於惜花氣得怒火攻心,「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我非打得你叫痛不可。月容!上前掌嘴。」「是!」月容拉高衣袖準備好好教訓這個不長眼睛的玄瑛。

  「我的人何時需要你們教訓來著?」待在房內的曲綾聽見吵鬧聲與玄瑛的痛呼聲,心想她再不出面,玄瑛可要被人欺負死,所以違背對莫道情的承諾步出房外,站在階梯上,看盡於惜花的囂張跋扈樣。

  「小姐!」見救星出現,玄瑛興奮的叫嚷。

  於惜花抬眼望向先前那聲淡然清音的來源處,初見曲綾清靈的相貌,著實教於惜花更加怨根,即使心中百般不願,她仍不得不承認曲綾比她所能想像的要貌美,甚至比她更美……不成!她怎能輕易認輸,她可是莫道情名正言順的未婚妻、未來的園主夫人,曲綾拿什麼跟她比。哼!

  「原來你就是莫大哥從路邊撿回來的野女人啊!」於惜花的話語極為無禮不堪,美眸中除了敵意外就是輕蔑。

  「玄瑛,你上來。」曲綾沒理會於惜花的挑釁,把她當隱形人,轉而對玄瑛命令道。

  「是!」玄瑛立刻跑上階梯來到曲綾身旁。

  「你聾了嗎?我在跟你說話啊!」從小到大,於惜花從沒被人忽略過,曲綾的視而不見令她更加氣憤,恨不得衝上前去撕爛曲綾的臉。

  「隨我到房裡上藥。」除了臉頰紅腫外,曲綾沒漏掉玄瑛的手臂被熱茶燙得紅成一片。

  「是!可是小姐,她們……」玄瑛有些為難的看著底下的惡主僕。

  「可惡!你回話啊!」得不到回應的於惜花忿忿的叫嚷。

  「讓她們繼續在這裡吵!」曲綾淡淡的掃了她們一眼,拉起玄瑛的手回房。

  「你這不要臉的狐狸精說什麼?有膽當著我的面再說一次!」於惜花氣得猛跳腳,拳頭高舉揮舞。

  不過無論她叫得多大聲、有多氣,曲綾依然沒有回頭看她,著實教她臉上無光外,還嚥不下這口氣,她非得我機會讓曲綾知道她的厲害不可。

  哼!她說過莫道情是她的,她會挽回他暫時迷失的心!



  ★        ★        ★



  莫道情與華山派人馬齊聚瑤台客棧,美其名是聯絡雙方情感,實則是莫道情慷慨解囊助華山派重振昔日雄風。

  去年與御鷹山莊一役,華山派雖贏得最終的勝利,岳掌門也奪得武林盟主之位,卻也元氣大傷。想回復武林盟主應有的氣勢與門面,自是需要大筆銀兩,正巧岳掌門認識了莫道情,雙方一拍即合,岳掌門承諾會保莫道情生意太平;而莫道情就負責華山派的一切開銷,兩方各得其利皆大歡喜。

  「多謝莫老弟的支援。」岳掌門高興的令弟子收下一箱沉甸甸的黃金,他得好生想想如何再把華山派佈置得更加富麗堂皇。

  「應該的。」莫道情嘴角噙著斯文的笑意朝他敬酒。

  「干!」岳掌門豪爽地仰頭飲盡杯中物。

  莫道情僅意思意思輕吸了一口,銳利的目光掃射四周的人群,他帶來的人皆有自制力,未過度飲酒,反觀華山派的人馬,不顧形象的牛飲,三杯黃湯下肚,已分不清東西南北,不是傻呼呼的發笑就是吹噓自身的勇猛,就像此刻的岳掌門。

  「雖然你不是江湖中人,我還是要告訴你,早在眾人推舉樓宇凡為武林盟主時,我就不看好他,不過是個毛頭小子,能成就啥大事?」岳掌門大放厥詞道。

  莫道情微笑頒首,扮演絕佳的聆聽者。

  「先前我擔心諸位英雄豪傑在樓宇凡的帶領下難成大事,果不其然被我料中,樓宇凡成日安於現狀,既不值得擴展勢力,也不會安定人心,連最基本做人的道理都不會,他憑什麼當武林盟主?瞧他那副眾叛親離的模樣,我真可憐他!」因為野心過大,所以岳掌門不安於臣服樓宇凡的腳下,繼而中了笑閻王的計謀,推下樓宇凡取而代之。

  莫道情半垂著眼瞼,藉飲酒的動作遮去嘴角的冷笑。岳掌門的武林盟主寶座至今尚未坐穩就敢自吹自擂,不知下個打垮岳掌門的人會是誰?

  「岳掌門說得是,您可是千古難得一見的將相人材,所幸未過埋沒,否則老天爺就太不公平了。」莫道情適時拍馬屁討好岳掌門。

  「沒錯!還是莫老弟見多識廣。」好聽話人人受用,岳掌門被莫道情捧得陶陶然,更加的大言不慚。

  岳掌門自坐上武林盟主的寶座後,袁刀門在袁崇武的帶領下歸隱山林,與他向不對盤的段家堡許是畏懼他的權威,近日亦鮮少在江湖上走動,他高興得失了往昔的多疑與戒心,快活的當他的武林盟主。

  「唉,曾經也有個人同你一樣,支持我、鼓勵我,可借……」想起突然銷聲匿跡的梁璃尹讓岳掌門有些感慨,心愛的她如今流落何方?可知他正想她、念她?

  「那個人可是岳掌門的紅粉知己?」莫道情故作感興趣的問。光瞧岳掌門的表情即可斷定他想的是女人。

  「是啊。不是我愛吹噓,璃尹真是位萬中選一的好姑娘,她為了使我專心志業,不成為我的牽絆而留書出走,殊不知沒有她,勝利的果實讓我嘗起來還帶點苦澀,只是人海茫茫,我也不知該往何處尋。」岳掌門說著益發的感慨。

  「她叫璃尹?!」莫道情的雙眸危險的半瞇起來。沒想到笑閻王派出煽動岳掌門的人會是她,他一直以為岳掌門身邊的細作是個男人。好個美人計!莫道情怒意勃發,額際青筋浮跳。

  「是啊。莫老弟,你可曾聽過梁璃尹這個名字?」岳掌門以為他認識,興奮的追問。

  「沒聽過。」莫道情隱藏內心的不悅,搖頭佯裝不感興趣道。

  「唉!我以為你見過的人多或許聽過她的名字,看來我把事情想的太美好了。」岳掌門失望的歎了口氣,難道他此生與梁璃尹無緣,注定無法娶她為妻?

  莫道情冷眼觀睨岳掌門失望的模樣,絲毫沒有讓他得知曲綾此刻證安穩的待在悔園的打算。

  「呵!莫老弟,不好意思,教你看我的笑話了。我真的是很喜歡她,若她沒有離去,此時已成為盟主夫人,我鐵定會為你引見,讓你們認識、認識。」岳掌門不好意思的撫掌輕笑。

  「是啊,太可惜了。」他話中帶話,可惜岳掌門不知遍尋不著的人會在他手中。

  「淨跟你談些風花雪月的事,你一定覺得很煩。」

  莫道信客氣的回道:「怎會,自古英雄配美人,相反的我還很羨慕您呢!」

  岳掌門活該被曲綾吭得一楞一楞,被人賣了猶不自知,還幫人說好話,可憐呵!

  也許有天他會向岳掌門揭穿事實真相,教他也嘗嘗被女人出賣的滋味,當然,前提是得在他報仇後。

  「對了,莫老弟不也是有個美麗可人的未婚妻!聽聽我這個過來人的建議,早點娶她入門,以免夜長夢多。」早知梁璃尹最終會選擇離開,他就先下手為強,讓她成為他的人,她就再也走不開了。

  「再說吧。來,喝!」莫道情笑著舉杯向他敬酒。

  「好!」岳掌門快活的喝光杯中的酒,仍舊沒發覺莫道情不過以唇沾了些許酒液,並未嚥下。

  「我挺好奇失了勢的樓宇凡會上哪兒去,不知岳掌門心中可有什麼看法?」莫道情突然問道。

  據他所得到的消息,樓宇凡在輸給岳掌門後,一夜之間銷聲匿跡,沒人得知他的去向,就連樓宇凡的妻兒都沒有見過他。當然,他不會天真的認定樓宇凡是因無顏見江東父老而自殺身亡,約是躲在某個不為人知的地方等待東山再起。

  「誰曉得?大概是自盡了,就算他沒死也不可能再次起來,這個手下敗將不足為俱。」岳掌門並不在乎樓宇凡最終的去向。

  手下敗將雖不足為懼,但卻會不時出現成為讓人除不去的眼中釘、肉中刺,該除去阻礙時得趁勝追擊,否則日後只會自食惡果。這個道理莫道情沒打算道出,同樣要岳掌門親自去領受箇中滋味。

  「你放心,不會有事的,有了武林盟主當你的後盾,放眼整個江湖,有誰敢我你莫老闆的麻煩!又不是存心和我過不去。」岳掌門誤以為他擔心樓宇凡會找上門,豪爽的拍拍他的肩膀,提出保證。

  經岳掌門用力拍擊,莫道情佯裝承受不住,垮著肩咳了好兒聲,甚至閉氣讓雙頰漲紅,讓岳掌門更加深信他不會武功。

  「哈哈哈!莫老弟,改天我派個弟子教你些拳腳功夫好了,瞧你一副受不住的模樣。」岳掌門本想取笑他比江湖女子還不堪,但思及往後還得靠他的財力,此時不好得罪,唯有隨便汕笑了事。

  「不!千萬不要,我不過是一介商人,學拳腳功夫做啥?太麻煩了。」莫道情連忙搖手拒絕。

  岳掌門見狀再也忍不住滿腔的笑意,仰頭狂放的笑著,斯文人永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成不了孔武有力的武人。

  岳掌門高亢的汕笑聲,喚醒一群喝醉趴在桌上打呼的弟子,一群人迷迷糊糊的望著得意的師父,搞不清是啥事惹得師父如此開心,大概是莫老闆又承諾給予金錢上的資助吧!

  想到黃澄澄的金子讓他們更加清醒了點,貪婪的想像著明日要如何花用這筆錢,是上倚翠樓尋歡作樂呢?抑或是到胡同裡的賭坊廝殺?無論結果為何,明日鐵定會是美好且充實的一天。

  想著想著,一群華山弟子不約而同的傻呵呵笑咧了嘴。

  他們的行為看得隨同莫道情來的人直搖頭,果真師承一門,全投個好德行。再看看做師父的,早醉得分不清東南西北,要走出瑤台客棧恐非易事。

  莫道情見華山派一行人醉得差不多,沒心情再跟他們耗下去浪費時間,朝手下使個眼色,結了帳便離開瑤台客棧。



  ★        ★        ★



  饒書安尚未趕回段家堡搬救兵,在途中便過人阻攔,阻攔他的人不是別人,證是曲清穎。

  「姥姥,你來得正好,綾兒被莫道情那惡賊帶走,我們一道去救她出來。」一見來人是曲清穎,饒書安總算放下心中的大石,有了她的幫忙,還怕帶不回曲綾嗎?

  「莫道情?!他為什麼要帶走綾兒?」曲清穎皺著眉不解的問道。

  她來江南最主要的原因是,曲綾與饒書安突然與段家堡失去聯繫,堡內的人擔心出了意外,於是她自願下江南探個究竟,沒想到見到饒書安後,得到的消息竟是孫女追人擄走;這是怎麼一回事?

  「雖然綾兒沒明說,不過我曉得他即是綾兒以為已死的愛人。」雖然除了曲綾與曲清穎外,段家堡沒人見過曲綾逝去愛人的容貌,不過饒平安從曲綾的態度證實他的揣測無誤。

  「釋傲劍沒死?!」曲清穎震驚的揚聲尖叫。「"那你有沒有注意到綾兒見到他有何表示?」她抓住饒書安追問。

  「就是那副模樣,原先她還執意不肯隨我回段家堡,所以我點了她的昏穴要帶她回來,誰知莫道情那小人暗中埋伏,搶走了綾兒。」想到莫道情讓他吃的癟就讓他覺得氣憤。

  沒錯!唯有釋傲劍才能讓曲綾固執得聽不進旁人的勸,但他帶走綾兒會善待她嗎?曲清穎不禁懷疑。沒有男人會輕易原諒背叛過他的女人,她不以為愛恨分明的釋傲劍會例外。

  「姥姥,我必須向你坦承,綾兒為了救我,肩膀被莫道情刺傷。」饒書安愧疚的說。

  「啊!」曲清穎先是驚駭,復又安心道,「她傷得不重,對不?」若很嚴重,饒書安說什麼也不會離開綾兒半步。

  「嗯。我想莫道情那惡賊應不會狠到不為綾兒療傷才是。」處心積慮硬搶走的女人,自是不可能眼睜睜看她傷口惡化,饒書安如是猜測,才安心把曲綾暫且留在莫道情那兒。

  「那我就放心了。」曲清穎鬆口氣的拍拍胸口。

  「我們可以一道去救綾兒,莫道情與他的手下不會是我們的對手。」饒書安急忙說道,一心只想著救人。

  出乎他意料的,曲清穎竟搖著頭拒絕「不!我們不去救綾兒。」

  「為什麼?!那畜生不知會如何虐待綾兒,我們豈能見死不救。」饒書安瞪大眼厲聲質問,不敢相信姥姥在得知曲綾的處境後仍面不改色,甚至不打算救出與她相依為命的孫女。

  「綾兒不會有事的。」在說服饒書安的同時,她亦說服著自己。

  「他都敢當著我的面刺傷綾兒了,試問還有什麼事他做不出來?」雖說那時莫道情已收不住劍勢,且是曲綾自己撲上前代他擋下那一劍,但饒書安依舊無法釋懷。

  「綾兒與他先前尚有事未了結,我們去了只會礙事,幫不了他們。」

  曲清穎意在讓釋傲劍與曲綾好好相處,重拾昔日情愛。她年紀大了,對生死之事早已看淡,若他倆執意取她性命,為了孫女,她願意雙手奉上性命,怕只怕曲綾會再做一次傻事。綾兒的苫,她是看在眼裡,疼在心裡。都是她這老婆子的錯,如果不是她,綾兒早與心上人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姥姥?」憂心的迷障撤下,饒書安總算看清曲清穎眸中的愧疚與歉意。

  「繞了這麼一大圈,該在一塊兒的人儘管中遇險阻,最終仍是會聚首,把綾兒托付給仇嘯天我很放心。」雖然釋傲劍一心想殺她,可是她依然認定釋傲劍是最好的孫女婿人選,亦是世間唯一能真正待綾兒好的人。

  「他有未婚妻了。」饒書安不得不提醒她,歷經五年時光,事情早有變數,曲綾不再是莫道情的唯一與最愛。

  「什麼?」曲清穎聞言愕然,她還以為……

  「這樣您還能放心把綾兒交給他嗎?」饒書安希望她能改變主意。

  「我……」曲清穎不禁猶豫了,是與否一直在她心中搖擺不定。

  「他可能會玩弄綾兒再拋棄她做為報復,或是故意當著她的面與末婚妻親親我我折磨她,種種莫道情可能施展的計謀我們無法猜測,難道我們寧願讓莫道情折磨她,也不願帶回綾兒?」饒書安努力說服著。

  「我決定了,綾兒仍舊待在釋傲劍那兒。」饒書安聽了她的決定,急著發言,曲清穎抬手制止,繼續道:「不過我們留在此監視,倘若他以折磨綾兒為樂,我們再救出綾兒也不遲。」她衷心期盼不會有那麼一天到來。饒書安心知任憑他說破嘴,辦無法說服姥姥改變主意,唯有答應了。

  曲清穎在心裡祈禱釋傲劍莫被仇恨蒙蔽雙眸,看不清綾兒對他的愛意,否則遺憾會再度造成,且再也無法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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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050 發表於 2008-8-10 05:12 PM

  莫追情甫踏入侮園的大門,等候多時的於惜花便迎了上去,委屈萬分的哭訴,莫道情逼迫自己捺著性子聽她說完所有的委屈。

  「莫大哥,嗚……我要馬上離開侮園……「於惜花語帶硬咽的說,小手拿著繡帕不停拭著滾滾而下的淚珠。

  「不是住得好好的嗎?為何突然想離開?」莫道情彎身輕哄,以衣袖為她拭淨頰上晶瑩的淚珠。

  「惜花……惜花住在這兒只會惹人厭、招人煩,還不如識相離開算了。」

  「誰說你惹人厭、招人煩來著?」莫道情一副義憤填膺、準備為她找人理論的模樣,總算有效的讓於惜花止住淚水。

  「我想……我想你帶回來的曲姑娘並不喜歡我,一見著我便對我冷嘲熱諷,還命身邊的侍女欺負月容。我受委屈不要緊,可是月容是無辜的,我不想再待下去惹人嫌,不如離開算了。」她惡人先告狀,算準她在悔園中的地位比曲綾高,且與莫道情相處日子更久,在加上她給人的印象為溫柔婉約,誰會相信欺負人的會是她於惜花。

  「你見著她了?你們是在哪兒碰面的?」莫道情關心的不是誰受委屈這等小事,而是曲綾有無違背對他的承諾步出寒林樓。

  「當然……當然是在花園中啊!」於惜花心虛的回答。不敢教莫道情知曉她與月容差點不顧他的命令衝入寒林樓。

  「是嗎?」莫道情一眼便看穿她的心虛,精明的黑眸鎖定於惜花的嬌顏,直到於惜花心神不寧垂首凝視雙足為止。

  裹地,莫道枯有了新發現,那就是沒有一個女人不愛扯謊,無論是大謊或小謊,只要有利於她們的,她們便可臉不紅、氣不喘的扯著漫天大謊,就像曲綾謊稱愛他;於惜花則為了鞏固地位謊稱遭曲綾欺負。他該拍手鼓掌譏笑她們可笑的獨腳戲嗎?

  「莫大哥,難道你不相信我?」於惜花佯裝傷心的問道。

  「相信!我當然相信你啊!」莫道信冷眼看著她的表演。其實男人也愛說謊,像他說過的謊言己數不清,面對於惜花時,他亦是滿嘴謊言,只是於惜花苯得看不出來罷了。

  「太好了!幸好你肯相信我,若你不信,那我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不如死了算了。」於惜花甚悅的倚著他道。

  哼!向來她想得到的東西,沒有一樣得不到手的,曲綾妄想跟她爭男人,再去練個一百年吧!

  莫道情摟著她低喃些言不由衷的愛語,意在使於惜花不吵不鬧,讓他耳根子安靜些。

  於惜花的心態他何嘗看不出,三年前兩人初近時他並非富可敵國的商賈,只不過是與她父親於大海有生意上的往來。一日上於府談生意,巧遇在花園賞花的於惜花,見過面之後,不知怎麼地,於惜花便堅持非他不嫁,甚至以死要脅於大海向他提起聯姻的要求,否則立即與他斷絕生意往來,當時他本要一口回絕,卻想到日後他赤需要個妻子為他持家與生兒育女,既然眼前有個現成的,不如將就好了,免得將來還得浪費時間去找,於是便答應了於大海的要求,口頭承諾要娶於惜花為妻。

  不過他不想太早有個妻子羈絆,胡亂找個藉口表明要到杭州發展,待成功之日即是迎娶於惜花之時。許是他成功得太快,一年半後便揚名商場,而於惜花亦不請自來的住進悔園。她與於大海的心思相同,深怕到手的肥羊會被別的女人搶走,所以於大海就睜隻眼閉只眼,任於惜花前來糾纏。

  誰知近日來他不僅無娶親的動作,甚至還從外面帶回曲綾,莫怪於惜花會急得跳腳,向人下馬威後,順道到他懷裡哭傷道怨,以保他永不變心。

  想來可笑,他的心裡未曾有過她,如何變心?

  「莫大哥,我想是我太大驚小怪了,曲姑娘受了傷,難免脾氣會比較不好,你可別對她發脾氣哩!」挑弄完是非,於惜花再次發揮賢妻良母的氣度,大方得不與曲綾計較。

  「既然有你代她求情,我當然不好對她發火,更何況來者是客,你多少要忍讓些,免得旁人道你小家子氣。」莫道情故意順她的意,讓她保有完美形象。

  於惜花臉色變了變,乾笑幾聲。她怎麼老覺得莫道情話中有話,該不會昨夜狐狸精趁她不注意,先行對莫道情說了些什麼吧?她驚駭的想。

  「怎麼了?你在想什麼?」他笑問。

  「沒……啊!我是想待會用晚膳時,咱們做主人的,該請曲姑娘同席用膳才不失禮。」她又想到個可以對曲綾下馬威的方法,就是同席用膳,教曲綾睜大眼看莫道情是如何待她好,好教曲綾知難而退。

  「曲姑娘有傷在身不方便,你先用膳吧。」莫道情回絕道。若不小心走漏風聲,在他末報復前岳掌門便上門要人,事情可就棘手了。

  「那你呢?」於惜花語氣戒慎的問,他該不會想跟狐狸精一道用膳吧?。「方纔我在外頭吃過了,肚子撐得狠,別擔心我又會空腹徹夜看帳冊。」莫道情故意把她的質問轉化為擔憂他的健康。

  「是嗎?那我就放心了。」她尷尬的笑了。幸好沒讓莫道情看出她真正的疑慮,不然莫道情肯定會氣她的不信任。

  莫道情並沒有忽略她慶幸的神色。其實他並非對於惜花所言在外頭吃飽了,而是氣飽了,胸臆間有團火焰熊熊燃燒,當然他不會牽連無辜,針對誰起的火,就該向誰發洩。今夜的大餐是燒烤,地點在寒林樓,大廚是他,食用者則是該死的曲綾!




第四章

  不知大禍將至的曲綾,依然悠哉的躺在躺椅上,享受著清風撫過全身,快意舒暢的閉上眼晴,嘴角揚著淡淡的笑意。

  傷處上過冰晶露的玄瑛益發喜愛曲綾,她沒想到冷然的曲綾會出面救她,甚至讓園主高傲的未婚妻氣得火日三丈、暴跳如雷。呵!她跟對了好主子。

  玄瑛眼眸中閃爍著崇拜,注視著假寐的曲綾。哇!不虧是美人,隨便躺著也像一福畫。她讚歎的想著。

  一整個下午,曲綾已習慣玄瑛崇拜的目光,玄瑛其是傻得可以,怎會沒想到會被於惜花主僕兩人欺負全因她而起,居然還反過來崇拜她。

  想到玄瑛有趣的舉動,令她嘴角的笑容稍微擴大,不知莫道情從哪兒找來這個單純的小姑娘。

  不過思及玄瑛是為了她而受傷,便讓她凝住嘴角的笑意,幸好被茶水燙傷的部位不嚴重,敷上冰晶露後,明日即可消腫不留傷疤。倘若玄瑛傷處會留下疤痕,她定要於惜花主僕兩人付出代價,教她們知曉往後不得再仗勢欺人。

  若有畫匠畫下小姐此刻的模樣該有多好!她肯定會將小姐的畫當成寶貝般珍藏。玄瑛在腦海裡想像擁有曲綾畫像的美好日子。

  「砰」的一聲,房門被人用力打開,驚動假寐的曲綾與作著白日夢的玄瑛。護主心切的玄瑛揚著小拳頭,準備與惡人力拼以保護小姐時,見來人竟是園主,趕忙縮起拳頭朝莫道情屈膝一福。

  問候的話尚未出口,就被莫道情無情的斥離。

  「出去!沒我的命令,不許你踏入寒林樓半步。」莫道情陰鷙的黑眸定在曲綾的臉上,看也不看玄瑛一眼。

  「是!」玄瑛感受到室內緊張的氣氛,但身為下人的她,無權插手主子們的事,只能擔憂的望了曲綾一眼,隨即轉身離開。

  瞥見怒容滿面的他,曲綾不在意的再閉上眼假寐,不用問即可知他的怒氣是針對她而來,等會他發火時她便可知道原因為何。

  她的態度激得莫道情胸中的怒火更熾。「梁璃尹!你好大的本事。」說著,他用力扯起躺椅上的曲綾,讓她的目光與他平視,他臉上的怒氣讓他看起來猶如從地獄爬起的惡鬼,讓人不寒而慄。

  曲絞猛然被他揪起,扯動肩上的傷口,她痛白了一張俏臉,瞪大眼盯著他看。她看見隱藏在他眼瞳深處的憤怒與痛恨,不禁打個寒顫,半垂著眼臉不敢再看著他。

  「為何不敢直視我的眼?你心虛了嗎?」她的逃避讓鉗制住她雙臂的大掌更加收緊,緊到快把她的骨頭捏碎。

  「我沒有!」曲綾高傲的抬首重新望著他的眼,凝視著他赤裸裸的怨恨,脆弱無防備的芳心陡地一陣陣刺痛。試問,天下間有誰能承受得了來自愛人的怨恨?而她卻得故作堅強,佯裝不受影響,任由他尖銳的恨意貫穿她的肉體直達心頭。

  「說謊!你以為我不曉得你又以『梁璃尹』三個宇去欺騙無知的蠢男人,讓他傻傻的愛上你,日思夜念卻遍尋不著。怎樣無恥的女人才能像你一樣,視玩弄男人於掌心而自豪?」莫道情憤怒的吼道。想到他們頭一回見面,她亦是以假名梁璃尹面對他,直到他深深陷入她設下的情網後才赫然發覺,他愛的人並非梁璃尹而是個名喚曲綾的女子。從前他笨得不知在意,而今他已懂得提防,只要她叫梁璃尹時,便是要殘殺某個無辜男子的時刻。聞言,曲絞倒抽一口氣,原來他與岳掌門談過她的事了!難怪他滿腔恨意快捏碎她了。「說話啊!解釋啊!你是啞巴嗎?」她默認的態度益發激怒他,他氣得想一根根拆下她的骨頭,剖開她的心,看看流出的血是紅是黑。

  「沒什麼好說的,事實就如你所耳聞的。」她輕聲低喃。臉色愈來愈蒼白,呼吸也變得急促,她快被他捏昏過去了。

  「笑閻王的計謀果真縝密,竟能讓多年不近女色的岳掌門栽在你手上猶不自覺。怪了,這回你怎沒適時捅他一刀,好讓他嘗嘗牡丹花下死的滋味。」他冷笑的望著她痛苦的表情,唯有看她的痛苦,才能讓他感受到一絲快意。

  「他活不久了。」無須她動手,岳掌門自會被無止境的野心與貪婪害死。

  「哼!你倒是個忠僕,為了達成主子的命令,就算向敵人獻身也在所不惜。」這才是最教莫道情在意的,他無法忍受別的男人碰她,連一根頭髮都不成。可是根據他對岳掌門的瞭解,以他的個性是不可能讓到嘴的天鵝肉跑掉,曲綾鐵定連骨頭都被岳掌門啃盡了。可惡!「是又怎樣?」被他當成不知廉恥的女人,讓曲綾氣得故意不加以否認。「難道你也想嘗嘗岳掌門從我身上得到的好處?」她巧笑情分的送上櫻唇貼在他冰冷的唇瓣上,輕佻的咯咯發笑,殊不知她的心已痛到極點,難受得僅能以相反的言行,不教他瞧出她所受的傷害。

  「滾開!」莫道情如被火燙著般鬆開對她的鉗制,「別拿妓女面對恩客的嘴臉對我,這只會令我作嘔。」他腦海中克制不住的想著她與岳掌門恩愛的畫面,她怎能如此……如此作賤自己!

  「你不喜歡嗎?我以為只要是男人都會再歡我的熱情。」曲綾笑著說,但笑意末達眼眸。原來在他心中她不過是個生張熟魏、下賤的妓女!哈,太可笑了!有誰曾被以性命相許的愛人貶為妓女的?放眼天下大概唯有她曲綾一人。

  「滾!」刺耳的笑聲刺進莫道情的心坎,他氣!他恨!氣她對垂垂老矣的岳掌門獻身;根她的理所當然,沒有半句解釋或訴苦。「我不想再見你可憎的面容。」

  「你真的不想要我嗎?」她吐氣如蘭的說,一隻小手緊攀著他的頸項,挑逗著他。

  「滾!別逼我動手殺你!」莫道情凜著臉朝她怒吼,同時左手成拳擊碎小茶幾。

  「動手呵!沒人會攔著你。」曲綾沒有絲毫畏俱,視死如歸的等著他下手。

  「滾!我要你滾聽見了沒!」莫道情指著門口吼道。

  是!他是孬種,明明恨不得活活把她掐死,仍是下不了手,唯有懦弱的要她離開他的視線。

  曲絞笑得極為淒迷,順他的意離開,赤裸的蓮足踏在冰涼的石板地沒發出一點聲響,無聲又無息,還給莫道情寧靜的空間。

  莫道情氣得把滿腔的憤怒發洩在傢俱上頭,如野獸般狂亂的玻壞所有礙眼的東西,除了床鋪外,沒有一樣傢俱不是支離破碎的。破壞過後,他憤怒的心情仍未得到舒解,只有痛苦的把頭埋入雙掌間。

  為什麼?為何他不肯直接殺了她?這樣他就不會這麼痛苦了,讓她活下去,極可能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岳掌門出現,她可明瞭五年前他是如何小心翼翼地呵護、寵愛著她?她怎能以別的男人來嘲笑他!莫非當初他的想法與做法錯了?不!他沒有錯!愛一個人就是要尊重對方,是曲綾不值得珍惜他的愛,他絕對沒有錯!

  況且現在他己不愛她了,何必去在乎她有過多少男人,全不關他的事,不是嗎?

  莫道情不停地以不愛她為理由,試著讓自己平靜下來。

  在他第一千次說服自己後,受創的心才稍稍平靜下來,跟著他才發覺曲綾已不知去向。他猛地跳起身,驚惶的猜測她該不會真遵守他的話離開了吧?

  不!她不能走!在他尚末報復之前,她豈能說走就走。她應該還走得不遠,他要把她帶回來,他要報仇!

  莫道情迅速往外奔去,一把拉開門扇,發現她一直沒有離去,仍舊待在寒林樓——他的地盤上。

  儘管已是初春,夜裡天氣仍是冰寒,未穿鞋的曲綾坐在走廊的橫欄上,避免雙足接觸冰涼的地板。

  莫道情怔仲的望著她「香霧雲燙濕,清輝玉臂寒」的模樣,剎那間所有的仇恨均化為烏有,他心疼的上前摟住她纖細的嬌軀,埋首於她頸間,呵著熱氣溫暖她冰涼的頸部。

  在莫道情溫柔的摟著她的同時,她的心亦化為一攤柔水,閉上眼碎柔順的倚著他,不願先前的衝突再跳出來破壞此刻的柔情。

  「你一定很冷。」摟著她冰涼的嬌軀,令他愧疚得想向她道歉。是他不好,未考慮外頭的天候,便要她離開,若她因此生病了,這全是他的錯。

  「還好。」曲綾並不覺得冷,因為她的心比寒冷的天氣更加凍結,不過此刻已然熱呼呼了。

  「肚子餓了吧,咱們先回房,待會要玄瑛送上飯菜來。」深怕她會踩到碎木屑傷了腳,莫道情遂抱著她回房。

  見著遍地殘木,曲綾才知方纔他有多憤怒,在他的怒火之下,沒一樣傢俱是完好無缺的。

  「這兒是不能住人了,你就委屈點同我睡書房吧。」莫道情笑著說,轉身走向書房。

  「我可以自己走。」曲絞小聲抗議著,不想被當作成日需人哄抱的小娃兒。「不,我不想再讓冰霜凍著你的腳。」他不理會她的抗議,逕自快步來到書房,因雙手抱著曲綾無法開門,便以腳踹開門扇,筆直走到床邊,讓她坐在床上,順手扯過棉被裹住她全身,籍以溫暖她的身子。

  曲綾感動的朝他一笑,此刻的情景彷彿回到五年前,明日不知又將面臨怎樣的衝突,所以她格外珍借這一刻。

  「你等等,我去叫玄瑛送飯菜過來。」安置好曲綾,莫道情放心的到樓外喚玄瑛準備晚膳。

  曲綾頷首目送他離去,雙手按摩凍僵的腳底,莫道情進來見狀立即接手。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來。」曲綾羞紅著臉尷尬的縮回腳踝,不好意思讓莫道情為她按摩腳趾。

  「你乖乖坐好,待會腳底就溫暖了。」他不顧她的反對,長繭的大掌抓住她的玉足,修長有力的手指揉捏著她的雙足。

  他的堅持使曲綾不好再扭扭捏捏,坦然的讓他為她舒筋活血。

  「好了。」直到掌中的小腳恢復正常的溫熱後,莫道情才依依不捨的放下。因下腹燃燒著一簇激情的火苗,使他的聲音低啞難辨。

  天!是他禁慾太久了嗎?否則為何光捧著她的小腳就有讓他想一口吞下她的衝動?腦際忽地閃過先前她獻吻的畫面,有多久他不曾徹底嘗過她的芳香甜美?五年了!他當了整整五年的柳下惠,並非刻意,而是沒有別的女人能像她一樣使他掀起排山倒海的狂潮熱愛,恨不得將她佔為己有鎖在深宮重閣中,讓別的男人無法覬覦她的美貌。

  但她卻是教人信不得,他該拿她如何是好?吻她抑或是推開她?

  曲綾被他複雜的神色盯得心神不寧,大氣不敢喘一下,靜候他下個舉動。他該不會是想揍她吧?她腦中突然浮現怪異的想法。

  莫道情在內心掙扎許久,終於情感戰勝理智,他低吼一聲,長臂攬住她纖細的腰肢,大掌捧住她的小臉,熱情的吻上睽違己久的櫻唇。

  兩人的唇舌於接觸的瞬間如沸騰的熱水般,炙燙對方的靈魂。舌愈膠著愈纏錦,兩顆心掀起昔日的摯愛情潮,一幕接一幕,幕幕道情說愛,迷醉得讓人陷人情愛游渦中。

  急喘與低吟飄散在空氣中,跳躍的燭火似也為他們激情再現而大肆慶祝著。

  他厚實的大掌撫弄挑逗著她的胸脯,薄薄的唇瓣離開細嫩的朱唇,轉向輕舔著她小巧渾圓的耳垂,逗得她渾身燥熱,心底的火苗不斷燃燒擴張,最後蔓延至全身,僅能緊緊依附著他,任憑他帶領翱翔天際或沉淪地獄。莫道情將她的衣裳推落至腰際,熱燙的雙唇膜拜的吻遍她每一寸白嫩的肌膚,滾滾而下的汗珠落在他豐饒的領地,他邪魅一笑,以唇拭去。緊繃的下半身不斷的催促他快快解放,激越的心鼓動著,精明的腦子此時蒙上一片絢麗的色彩,只能想著身下的雪白嬌軀。「園主!我送晚膳來了。」玄瑛捧著熱騰騰的飯菜,敲著書房門。方才經過臥房所見殘破的情景,讓她在心裡擔憂著小姐會不會被園主打成重傷。想到這裡,地害怕的打了個寒顫,一方面同情曲綾,另一方面則在心裡咒罵莫道情的狠毒。

  玄瑛的叫喚聲驚醒了捲入激情漩渦中的兩人,莫道情理首在她胸前,呻吟了一聲,費了好大的勁,忍著得不到舒解的劇痛勉強抬首。兩人四目相對,眼瞳中均殘留化不去的情潮。

  「園主?!」得不到回答,玄瑛狐疑的更加賣力叫門。

  莫道情連做幾個深呼吸,撤過頭不看曲綾嬌艷誘人的模樣,顫抖著手為她把衣裳拉攏穿好。

  激情弄得曲綾渾身無力,腦子一片混亂,她不停的調節呼吸試圖平靜下來。

  再三確定曲綾衣著整齊,未露半點不該露出的肌膚,莫道情這才隨意套了件衣衫,開門讓玄瑛進來。

  門扇突然開放,玄瑛差點連人帶飯菜滾進房裡,她驚魂未定的對板著一張臉的莫道情福了一福,隨即捧著手中的飯菜走進去。

  進到書房內,玄瑛眼晴四處瞟著,特別留意角落,打算找出可能被園主打得奄奄一息的主子,結果卻出乎她意料之外。原本猜想會見到一臉蒼白、可憐萬分的主子,誰知主子臉色紅潤,眼眸中帶有一絲嬌羞,全身上下每根骨頭都好端端待在原位,一點也沒有被虐待的跡象。

  「飯菜放好,你可以出去了。」莫道情沒好氣地瞪著「賊眼」亂瞟的玄瑛,在他的想法中,曲綾是屬於他的私有物,既是私有物,豈能任人隨意觀看;而且他發覺玄瑛對曲綾太過關心,他慎重的考慮是否該換女僕。

  「嘎,是。」再三確定主子安然無恙,玄瑛回過神朝曲綾咧嘴一笑。

  面對玄瑛友善的表示,曲綾不好意思再板著臉,於是也回她一笑。

  她的回應令玄瑛如獲至寶,一臉興奮的離開,依稀可聽見她在外頭欣悅的尖叫聲。

  莫道情的臉色愈來愈沉,板著臉大步來到床櫥邊,一把摟住她,低頭覆上她的唇,吻得曲綾分不清東南西北,滿腦子充滿他的影子、氣息才肯罷休。

  曲綾氣喘吁吁地倚著他的胸膛,不清楚他的怒氣從何而來。

  「下回不許你再對那小丫環笑,她是來服侍你的,我可不是請她來發呆看你笑。」莫道情醋味極濃地下禁制令。

  「玄瑛是個勤快的好姑娘,服侍我亦盡心盡力,我對她笑有哪裡不對?」沒有察覺出莫道情的醋意,曲綾就事論事,不以為自己有錯。「明日我就辭了她。」她對玄瑛的稱讚更讓他火光。

  「為什麼?」曲綾驚訝的問道。

  「我高興。」莫道情沒好氣的下床端來飯菜,把碗筷硬塞進她手中。

  曲綾捧著碗筷,想著要如何讓莫道情打消念頭。「你不能那麼做,玄瑛會到悔園來是想賺點錢貼補家用,你如此隨意辭了她,教他們一家子往後要如何生活?」她試著動之以情。

  「那是她家的事與我無關。」莫道情對她的話無動於衷,夾了塊紅燒肉到她碗裡。「快吃,待會菜涼了可就不好吃。」

  「我……你再考慮好不好?我好不容易習慣了身旁有玄瑛,再換個人來,我又要開始學著習慣。」她羞澀的扯扯莫道情的衣袖,向他撒嬌。

  莫道情輕哼一聲,扒了口飯使勁咀嚼。

  「別換掉玄喚好嗎?」她軟言軟語哀求著。

  「快吃飯,玄瑛的去留我已決定。」莫道情板著臉,來了口菜到她嘴邊餵她。

  「我不餓了。」曲綾難得使性子,放下手中的碗筷,別過頭去不接受他的餵食。

  「你竟為了她跟我使性子!」他氣憤的低吼。

  「我不過是個階下囚,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豈敢與您生氣,我怕死了!」她嘲諷的拍著胸口,佯裝懼怕他的模樣。

  莫道情拚命探呼吸才克制住一拳揍昏她的衝動。「你給我聽清楚,這是唯一一次。主子要有主子的樣,以後不許你對玄瑛太好,否則我會二話不說辭掉她,屆時任你如何使性子、耍賴、求情都沒用。」他咬牙切齒的警告道,實在無法逼迫己去喜愛玄瑛。

  「謝謝你!」他的妥協換來美人令人炫目的嬌靨。

  「可以吃飯了嗎?」莫道情揚眉問道。

  「嗯。」曲綾快活的捧著碗大快朵頤。

  莫道情無奈的咧嘴一笑。對於玄瑛在最後關頭突然出現破壞好事,他能寬宏大量原諒她,合該是玄瑛祖上積德與曲綾的求情,否則他鐵定會把玄瑛趕出杭州。

  至於是否還要繼續被打斷的好事,想想還是算了吧!他說過要尊重曲綾意願的決定依然未變,反正有的是機會,無須急在一時。...<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41050 發表於 2008-8-10 05:13 PM

  ★        ★        ★



  伶俐勤快的玄瑛很快就和悔園的僕傭打成一片,眾人除了喜愛她的乖巧外,最主要是想打探曲綾的事。眾人皆知前些日子園主發了好大一頓火,把臥房內所有的傢俱全都破壞,老邁的忠伯一個人搬不了成堆的殘破傢俱,便指揮園中身強體健的家丁搬運清理,再扛新傢俱到園主臥房。

  受命的家丁們以為踏大寒林樓後便可見到神秘的曲姑娘,不料做了一整天的苦力,甭說是人,連絲聲音都沒聽到,令他們不得不懷疑曲姑娘可能得知他們要來,所以換了休想地點,使他們至今仍舊見不到她的容貌。

  不僅眾人無法由忠伯口中得到有關曲綾的一切,連年輕活潑的玄瑛嘴巴亦同蚌殼般緊密,想從他們口中套出話來不如去向啞巴套話還來得容易些。

  木過雖然如此,他們還是從見過曲姑娘的月容嘴裡得到不少小道消息,聽說曲姑娘相貌好比母夜叉,聲若老婦,整個人如鬼魅般籠著寒氣,讓人不寒而慄,所以園主怕曲姑娘駭著園中較為膽小的人,便命令她不許踏出寒林樓一步。

  凡聽聞此項說辭的人,莫不打消對曲姑娘的好奇,並感謝園主沒派他們前去服侍曲姑娘,而是從外面找來無知的玄瑛。唉!可憐的玄瑛,成日面對如惡鬼的人,她怎麼還能笑臉迎人?是強顏歡笑嗎?

  有點傻氣的玄瑛自是不瞭解其他人在背後為她抱不平,高高興興的到廚房端園主吩咐的小點心。

  「小心點,還燙著呢!」廚房大娘好心的囑咐著。

  「是!謝謝大娘。」玄瑛道了聲謝,小心翼翼端著熱騰騰的珍珠餃子回寒林樓。

  由於小姐正餐用得少,園主怕小姐在餐與餐間會餓著,使命她每日端來各式點心供小姐食用。可借小姐對點心的興趣不大,看都懶得看一下,便要她吃。她又不是向天借了膽,豈敢隨便用主子的點心,往往推拒許久,直到扔不過固執的小姐這才從命。總而言之,點心最後的下場全是進了她的五臟廟,難怪她當侍女愈久身材愈顯得豐腴。

  「喲!小土子要端點心去服侍大土子了。」尖銳的嘲笑話語是出自月容之口。她話中的「土子」意指未見過世面的鄉下人,小土子是玄瑛,大土子即是曲綾。

  月容不懷好意地斜睨著玄瑛,想她家小姐住進悔園已一年有餘,也不曾見園主要她日日上廚房拿點心服侍小姐,怎麼曲綾一來,情況全然改觀,所以小姐派她來阻攔玄瑛,好讓她上寒林樓找曲綾的碴。

  「月容姊姊,請你行行好讓路,小姐正等著我送點心去呢!」玄瑛不願與月容起衝突,語氣有禮的說。

  「你手上的點心聞起來挺香的,也讓我嘗嘗味道吧。」說完,月容伸手到蒸籠裡拿起造形小巧的珍珠餃子丟進口中,嘖嘖有聲的咀嚼著。「嗯!這餃子的味道鮮美極了。」

  「你!月容姊姊,你怎麼可以這樣?」玄瑛驚叫一聲,淚珠在眼眶中打轉。月容怎麼可以像土匪般隨意搶奪他人食物?真是太可惡了!「這麼好吃的東西給那女人吃太糟蹋了,不如全給我吧!」月容意猶末盡的一把搶過蒸籠,悉數將珍珠餃子塞入嘴裡。嗯,好吃,真是太好吃了!

  什麼樣的主子調教出什麼樣的僕人,無禮的於惜花親自調教出的月容自是狗眼看人低,仗著背後有於惜花擋腰,絲毫末把曲綾放在眼裡,肆無忌撣的欺負玄瑛。

  「你太過分了!」玄瑛氣得直跺腳,晶瑩的淚珠滾滾而落。嗚……她沒做好園主交代的事。

  「那又怎樣!」說完,月容把空蒸籠丟還給玄瑛。

  玄瑛下意識的接住蒸籠,淚眼迷濛望看空無一物的蒸籠,她曉得小姐不會怪她,可是她氣自己連件小事都辦不好,恨自己的無能。

  「如果園主知道這件事,一定會生氣的。」她忿忿的說。園主不是個好說話的人,尤其他最不容許有人枉顧他的命令。

  「哼!爭不過人就只會搬園主出來,搞清楚,我家小姐才是園主未來的妻子,是你需尊稱一聲夫人的人,而你的主子什麼也不是,充其量不過是個為園主暖床的女人,你以為園主會信誰?聽誰的話?當然是我家小姐!」月容雙手叉腰,語氣高傲的說。

  「你……你講話怎麼這麼難聽。」玄瑛小臉漲得通紅,為月容的污穢之辭義憤填膺。

  「事實就是事實,再難聽也是姓曲的自找的。」哼!還有更難聽的話她沒說出來呢!月容不屑的斜眼看著玄瑛。

  眼前情勢對口拙的玄瑛不利,她漲紅著臉,就是不知該如何說她主子的好。



  ★        ★        ★



  曲綾悠閒的坐在椅子上,閱讀案上的書籍。

  忽地感受到一股充滿敵意的偷覷目光,不是玄瑛!這是第一個閃過她腦際的念頭。」

  習武之人的聽力比一般人來得靈敏,先前她聽到腳步聲以為是玄瑛,因為篤定寒林樓除了莫道情、忠伯、玄瑛與她外,不會有人膽敢踏入一步。若來人是莫道情,以她的功力是不可能聽得見他的腳步聲,而忠伯的腳步聲較為沉重無力,所以她便認定來人是玄瑛,而沒多加理會。不過當她感受到不同於玄瑛充滿崇拜的目光時,便曉得有人來訪,且來人還鬼鬼祟祟的躲在門外偷看她。

  她立即由發中取下梅花鏢射向偷窺的人,但她意不在傷人,梅花鏢僅是劃破偷窺者的衣袖隨即釘入樑柱中。

  「呵!」霎時響起淒厲駭人的女子尖叫聲。

  曲綾已明白來者為何人,她沒興趣到外頭看於惜花安好與否,把注意力轉回書上。反正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於惜花自會前來找她碴,所以她沒必要多走一步。

  「姓曲的,你存的是什麼心?」於惜花氣急敗壞的踹開未關緊的門,手指顫抖的指著曲綾質問。

  曲綾淡淡地瞟了她一眼,目光又回到案上的書本。莫道情喜歡看書,所以他書房中藏書豐富,令她覺得整天待在這裡亦不會覺得無聊。

  「說話啊!又想當啞巴了是不?」想到方才恐怖的情景,不禁讓於惜花氣得牙癢癢的,若非她福大命大,豈不是被野女人害死了。「怎麼,你不敢承認剛才想殺死我嗎?你好狠毒啊!見我比你美就動殺機。」

  「如果我要殺你,現下你絕對是躺在外頭而非好端端站在我跟前耀武揚威。」曲綾氣定神閒的嘲諷道。

  「我就知道外頭來的野女人不會是什麼好東西,可憐的莫大哥竟引狼人室,你等著瞧,我非告訴他你的所作所為不可。」於惜花打定主意,欲藉梅花鏢一事讓莫道情趕曲綾離開。

  「去說啊,沒人攔著你。」曲綾嘴角噙著笑,並未阻止於惜花在莫道情跟前搬弄是非。

  「你不要臉!你下賤、無恥!專做勾引他人相公的事。」於惜花本以為曲綾會怕得求饒,但曲綾無畏的態度著實惹惱了她,指著曲綾的鼻子如潑婦般罵著各種難聽的字眼。

  曲綾好整以暇的捧著茶輕吸,任她罵到口乾舌燥,直到她認為於惜花表演得差不多了,這才輕笑道:「據我所知,於姑娘似乎是個雲英末嫁的黃花大閨女,何來的夫婿?我又如何勾引你相公?」

  「放眼天下,有誰不期將來我會是莫大哥的妻子?你敢說你沒勾引莫大哥?」於惜花咄咄逼人的質問。

  「原來是將來。」一串銀鈴似的清脆笑聲自曲綾口中傳了出來。「既是將來,便代表現在道情猶不是你的夫婿,你怎能說我勾引你家相公!且將來的事還是個未知數,會不會中途橫生枝節誰曉得?或許……」她故意的瞟瞟於惜花,然後掩嘴搖頭輕笑道。「抱歉!請當我什麼話都沒說。」

  「你在暗示什麼?」她是如此的完美,莫大哥絕不會不要她而屈就這個野女人的!「等等!誰准你喚莫大哥的名諱?不知羞恥的女人!」她用盡各種難聽的言辭罵著曲綾。

  「我有無暗示你,你自個兒去猜,還有我高興喚他道情不關你的事吧?畢竟你還不是他的妻子。」她是存心要氣於惜花的,所以談到莫道情時句句帶甜蜜,字字帶情意,故意表現出沉浸在幸福裡的模樣。

  「你給我聽清楚,我是莫大哥的未婚妻,他曾向我爹親口允諾要娶我為妻。」於惜花憤怒的吼著。她在悔園的地位遠超過曲綾這個來路不明的野女人。

  「喔?口頭允諾?也就是說沒下聘了。對了!可有白紙黑字寫下來?或是互換信物?若沒有可慘了,因為男人的忘性大,尤以道情為最,如果哪天他忘了曾對令尊做的承諾,那該如何是好?」曲綾的語氣滿是同情,暗指當初於氏父女思慮不周,將來可能會造成一件憾事。

  「你別危言聳聽,莫大哥不是不仁不義之徒。」於惜花被她說得心底發毛。是了!當初她與爹爹太糊塗了,怎會興奮過頭,忘了要莫大哥立下婚書為憑。

  「是啊,是啊。」曲綾敷衍的笑著附和於惜花的話。

  「我說莫大哥不會背信忘義,你聽到了沒?」她的態度令於惜花更加不安的吼著。

  「我當然聽到了。」曲綾仍舊一臉得意的笑。

  「還有,我問你,這些日子你都睡哪兒?」再與她爭下去,於惜花會先吐血身亡,於是轉移話題的問道。她想證實這野女人是睡在客房中,會出現在莫大哥房裡是偷溜進來的,莫大哥絕對沒跟她有不清不白的關係。

  「你以為呢?」曲綾不答反問。

  「我知道你沒睡這兒,甭想壞心造成我對莫大哥的誤解。」於惜花皮笑肉不笑道,視線不敢飄向曲綾,不安的在房內游移。

  令她心痛的是,在梳妝台上她看見了女用的花鈿與胭脂花粉,它們擺放得如此自然,仿拂存在已久;再望向屏風,上頭掛了件莫道情的外衣,可是外衣下頭卻放了件女人的單衣,所有證據在在指明她最怕的事情仍然發生了,莫大哥真的與野女人同床共枕。不!她不要!

  「你下賤!搶別人的男人,你不會有好下場的,我詛咒你死無葬身之地!」於惜花再也承受不住滿腔的怨恨與嫉妒,一古腦的朝曲綾宣洩出來,狂吼出她深沉的悲痛。

  曲綾默默接受於惜花的指責,沒錯,她因嫉妒莫道情終會娶於惜花為妻,故而用暖昧不明的言辭傷害於惜花,她這種見不得別人比她幸福的心態的確太過分了。

  於惜花狂亂的吼完,隨即轉身就跑,逃離這個令她傷心的地方。本是前來下馬威,挫挫野女人的銳氣,誰知她反遭奚落,這教她情何以堪?

  「不會有好下場是嗎?呵,早在我動手殺他時,老天爺便注定我沒好下場了。」說完,曲綾淒迷的笑了,滿腔的哀愁化為一顆顆淚珠無聲無息的落下,隱沒於衣襟中,埋藏住她的愛恨癡嗔。





第五章

  莫道情雙手負在身後,聽取探子所採得的消息。「園主,據屬下所查探到的,曲清穎亦來到杭州,目前同饒書安待在南門山的小木屋中,依屬下猜測,他們在等待時機帶回曲姑娘。」探子盡責的稟報。他們在莫道情名下的布莊另辟密室,做為莫道情號令與聽取消息的根據地。探子團為首的人正是布莊老闆,整間布莊的人全屬探子團,沒人能看出布莊裡隨便一個人都是身懷絕技的高手。

  曲清穎終於來了!

  為了手刃仇人這天的來臨,他多等了五年。然而五年前的阻礙至今仍在,他能不顧曲綾的感受,動手殺曲清穎嗎?

  思及曲綾慼然的嬌顏,莫道情不禁猶豫了。

  不可否認,她是他活了二十八年來唯一傾心過的女子,相信在往後的五十年裡,沒有人能像她一樣勾起他的激情狂愛,可是五年前她那一掌,打散了他們之間的情愛。

  不!他何必去在乎她的感受,就算她哭瞎了眼、啞了嗓子也不關他的事,他今生最重要的是報仇,唯有報仇雪根才能平復他滿是怨恨的心;唯有殺了曲清穎才能以慰父母親在天之靈,他不會為了個女人放棄報仇,絕不會的!

  曲清穎的出現正好省了他到北方尋仇的麻煩,合該曲清穎要命斷杭州。

  嗜血的寒光罩上莫道情的眼眸,嘴角則帶著殘酷的笑意。

  「園主,要不要屬下去引曲清穎來?」探子提議道。

  「不!時侯未到,暫且讓她多活幾日。」莫道情搖頭拒絕。「對了,你們應敵的工作做得如何?」他殺了段家堡長老級的人物,相信笑閻王不會坐視不理,雙方一戰在所難免,唯有看誰的準備較為周全,誰的勝算就相對的加大。

  不曾與笑閻王較量過,他有些躍躍欲試,想看看笑閻王的功夫究竟如何了得,為何會令武林人士如此忌憚,盡量不與他為敵。

  「回園主,弟兄們日日加強習武,段家堡來犯時應該有能力阻攔。」探子恭敬的回答。

  「應該?我要的是絕對,而非假設。」莫道情不悅的說,凌厲的眼神帶著寒冰緊盯著探子。

  「屬下該死!」探子驚駭的跪在地上請罪,「明日起,屬下會為眾人特訓,定教段家堡夾著尾巴逃回北方。」

  「嗯。」莫道情領首勉強接受。「起來吧,繼續報告其他事項。」

  「謝園主!」說完,探子由地上爬起。「悔園裡已有多名人員駐守,不怕段家堡使調虎離山之計攻擊悔園,而其他商行亦加強戒備。」

  只要保住糧行,其他的商行儘管任段家堡摧毀都不要緊,不過莫道情相信笑閻王不會勞師動眾去摧毀於他無利的商行。

  「除了笑閻壬,對野心勃勃的岳掌門亦大意不得,他極可能會趁我們與段家堡戰後,眾人無多餘心力抵抗時乘虛而人。」狐狸再怎麼乖順終究還是狐狸,他不以為有利可圖時,岳掌門不會露出他貪婪的爪牙強取豪奪。

  「是!屬下會注意華山派的動向。屬下還得知岳掌門似乎也防著我們,派了不少細作潛入悔園,隨時向岳掌門報告園主的一舉一動。」

  「哼!那隻老狐狸愛玩把戲隨他去吧。」莫道情目前尚無逮人的打算,就讓那群細作再道遙些日子。

  「聽說他對曲姑娘末死心,不斷打探有關曲姑娘的消息。」曲綾對外化名為梁璃尹,所以岳掌門不知悔園內的曲綾便是日思夜想的心上人,探子擔心若有細作呈報上去;或許會激起岳掌門的興趣,進而發現曲綾就是梁璃尹也說不定。

  「目前曲綾的身份尚無外洩,岳掌門暫時不會懷疑到她頭上,不過你們要多注意。」莫道情深知悔園裡的僕傭對曲綾容貌的種種傳聞,相信岳掌門聽了,無論想像力多高強,也猜不到曲綾就是梁璃尹。「是!」

  「你可以下去了。」他揮了揮手,探子向他行了個禮後立即離開,留給他獨處思考的空間。

  莫道情半垂著眼瞼,垂首想著最令他掛心的復仇之事。他從沒對曲綾隱瞞要殺曲清穎的念頭,曲綾亦不諱言會先下手殺他。

  今夜!今夜他會與她攤牌,明白告知曲清穎的去向與他復仇的決心,就不知她會怎麼做?

  是再次殺他呢?抑或是懇求他饒恕曲清穎?但無論結果為何,可以肯定的是,今夜的寒林樓不再寂靜,他與她又會回到對立的立場。

  莫道情冷笑幾聲,笑聲中帶有些許不易察覺的無奈。



  ★        ★        ★



  烏雲蔽月,破舊的古廟隨著陣陣陰風襲人,更顯得陰邪詭異。堆滿陳年灰塵的古廟中,有一對鬼鬼祟祟的男女正低聲交談著。

  微弱搖晃的燭光照出的男人正是岳掌門,而神秘女子站在陰影處,令人看不清她的面容,但由她嬌柔的嗓音可判斷出是個妙齡女子。

  「近來莫道情可有怪異的舉止出現?」岳掌門沉著聲問。對於不會武功的莫道情,不知為何他總是放心不下,總覺得莫道情嘴角那抹笑容,好似所有事情皆在他的掌控中,讓他每回面對莫道情的笑顏,心裡都會忐忑不安。

  「據我的觀察,莫道情的作息十分規律,早上出門巡視各商行,直到傍晚才回悔園,用過晚膳後便到書房看帳冊,每一天均是如此,沒什麼奇怪的舉止出現。」女子照實的回答。像莫道情生活如此規律的人,隨便派個殺手在他每日必經之路埋伏,即可取他的項上人頭,她真不懂,既然岳掌門顧忌莫道枯,何不下手殺他。

  「往後我還有許多地方需借助莫道情的財力,現在殺他於我無利。」岳掌門瞧出女子的疑問,遂開口解釋道。

  他自認有將華山派擴展成武林第一大門派的本事,卻不善於理財,有了莫道情,對他無疑是如虎添翼,要多少銀兩便有多少,所以留莫道情一條小命用處可大了,他可捨不得斷絕財庫。

  「原來如此。」女子恍然大悟道。的確,有誰不愛白花花的銀兩。

  「聽說莫道情對從外頭帶回去的女人極好,可有這回事?」岳掌門根據其他人提供的消息問道。

  「沒錯。莫道情把曲綾拘禁在寒林樓中,不許她與其他人接觸,不過這對曲綾倒無多大的影響。」

  「等等,你說那個女人叫曲綾?!」岳掌門候地揪住女子的手腕,打斷她的話問道。

  女子被他嚴肅的神色駭著,強忍著疼痛點頭如搗蒜。

  得到肯定的答案,岳掌門這才鬆開女子,仰首朗聲大笑。「哈哈哈!好個玉羅剎,沒想到你會出現在江南,待老夫將你手到擒來,看笑閻王如何再笑得出來。」

  他雖然沒見過玉羅剎本人,但曉得曲綾即是大名鼎鼎的玉羅剎。他興奮的想,待他抓到玉羅剎後,笑閻王等於失去一名左右手,屆時他再率領各大門派攻向段家堡,段家堡鐵定會潰不成軍。

  玉羅剎?!誰?笑閻王?!沒聽過。女子對江湖事不甚瞭解,有些茫然的望著興奮的岳掌門。

  「我問你,你可有瞧見曲綾身上特有的梅花鏢?」興奮歸興奮,但岳掌門人並不糊塗,為了以防是同名不同人,所以他提出玉羅剎的特徵仔細詢問。

  「梅花鏢?我沒見過,不過她的髮飾的確是朵梅花。」

  「沒錯,沒錯,哈!饒是玉羅剎多會隱藏行蹤,終究逃不過老夫的眼。」岳掌門更加確定悔園中的曲綾就是玉羅剎,於是持胡狂笑。

  女子跟著乾笑幾聲,雖然她不認為有什麼有趣之處,不過岳掌門總是僱用她的人,順著他的意準沒錯,說不定岳掌門龍心大悅之餘,會多賞她些銀兩過日子。

  「莫道情曉得她的真實身份嗎?」話鋒一轉,岳掌門迅速變臉,語氣嚴肅的問道。

  女子搖搖頭,「我不曉得他知不知道。」

  「嗯。」岳掌門撫著鬍鬚思考著。莫道情是在不知情的狀況下救回曲綾?或是在知情的狀況下救她?倘若莫道情知道曲綾的身份還救她,他不得不懷疑莫道情安的是什麼心,莫非想暗中投靠段家堡?

  還有玉羅剎為何會在江南出現?究竟笑閻王下達什麼樣的命令?又是哪個高手傷了玉羅剎?放眼江湖能傷她的人寥寥可數,且他也沒聽聞有人殺傷玉羅剎,會不會武林中又有新的高手出現,而他卻不知?

  想了老半天,岳掌門仍理不出頭緒來,或許他該抓玉羅剎來問個清楚會快些。

  「你回悔園再給我好好監視莫道情與曲綾,若有新發現馬上通知我。」

  「是!」女子隨即快步離開古廟。

  陰森的古廟中只剩岳掌門一人,蒼老的臉龐上寫滿了貪婪與野心。他得好好評估是否要留莫道情一條生路,留下又怕養虎為患,不留則往後的日子必定會過得拮據。看來他得回去好好想想,想想怎麼才能做到兩全齊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41050 發表於 2008-8-10 05:13 PM

  ★        ★        ★



  過了用晚膳時間,莫道情才回到寒林樓。

  高大昂藏的身子如神祇般立在房門口,臉色冷凝不帶一絲感情的盯著剛沫浴完、正對著銅鏡梳發的曲綾。

  曲綾顫抖了下,望著銅鏡映出神色沉重的男子,她不由得放下手中的木梳,纖纖素手輕輕畫著鏡中男子僵硬且稜角分明的俊毅臉龐,藉以自我欺騙經過她溫柔撫慰後,男子已卸下滿心的仇恨。

  不過任她青蔥的手指如何輕撫鏡中人,鏡中人始終不曾有軟化的跡象,她枉然的垂下手臂,貝齒緊咬住下唇,仍不肯轉身面對燃著復仇火焰的愛人。

  「曲清穎人在杭州。」莫道情狀似輕鬆道,其實他一直注意著她的反應。

  聞言,曲綾渾身一僵,姥姥怎麼會來?八成是為了她,怎麼辦?雪白的皓腕不自覺的移至梳妝台上,擱在可輕易取得梅花鏢之處。

  「是嗎?那你打算如何?」

  莫道情黑眸閃了閃,不答反問:「你說呢?」

  「不要逼我殺你!」曲綾沉不住氣的跳起來旋身瞪著他,手肘不小心撞落銅鏡,銅鏡掉落在地,但沒人在意,也沒人想把它拾起。她的右手心緊捏著一枚梅花鏢,銳利的邊緣刺傷她柔嫩的掌心,可是她卻絲毫不覺得痛。

  「殺我與否操之在你,不過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我絕對不會放過曲清穎。」莫道情冷聲道。她掌心滴落的血,令他的心陣陣刺痛,但他不許自己顯現些許情緒,依舊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曲綾哀傷的看了他一眼,隨即右手一揚,帶血的梅花鏢疾速射向莫道情的門面。莫道情不閃不躲,只是輕揚起衣袖捲住梅花鏢射回,曲綾神色一閃,射出更多梅花鏢,其中兩枚意在打落莫道情反射的梅花鏢,其餘則針對莫道情的要害射去。「哼!彫蟲小技。」他身形動都不動,仍以衣袖捲住梅花鏢射回。

  霎時,多枚梅花鏢對著曲綾射來,她根本來不及閃躲或打落,便已被釘在牆上動彈不得。莫道情意不在傷她,所以梅花鏢只釘住她的衣裳讓她無法反抗。

  莫道情筆直走向曲綾,頗為惋借的搖頭,扣起她仍帶濕氣的髮絲湊至鼻端,一股馨香淡雅的氣息沁人心脾。

  曲綾杏眼圓瞠,抿著唇,毫無預警的伸腿踢向他的胯下。

  他眼角餘光瞥見她的動作,立即拉住她的足踝,用力一扯,曲綾單薄的衣衫應聲破裂,她也因此獲得自由。但自由的代價卻不小,她整個人向後仰倒,頭部硬生生的撞上茶幾後再重重摔落地上,她疼得淚水溢出眼眶。

  一股心疼與憐借閃過莫道情心頭,但隨即隱沒,他板著臉,斜睨著痛苦倒地的曲綾。她活該!不自量力想殺他,一點小疼痛算是便宜了她。

  「枉費你是鼎鼎有名的玉羅剎,這麼點疼痛就爬不起來,令我不得不懷疑笑閻王是否也如你一般不濟。」其實曲綾的武功不弱,但他就是存心以言語刺激她。

  她撞得整個腦袋嗡嗡作響,疼得差點昏厥過去。可是莫道情的話激起她的自尊心,說什麼也不能讓人看扁段家堡。曲綾強撐著坐起身,右手正好摸到掉落地上的梅花鏢,隨即使勁射出。

  莫道情沒料到她尚有力氣反撲,一時閃避不及,肩頭結結實實中了一鏢,悶哼了一聲,鮮血緩緩滲出傷口。

  坐在地上的曲綾見狀,心裡並無一絲喜悅,與愛人廝殺如何讓她笑得出來?

  曲綾忍著痛,勉勉強強站起身,後腦勺的疼痛讓她無法站穩身子,整個人東搖西晃,雙腿一軟差點又跌落在地。

  莫道情沒把肩頭的小傷放在眼裡,逕自找出梅花鏢反手射入背後的牆壁,冷眼看她站不穩的狼狽模樣,一直克制自己別伸手扶她。

  「還要與我打嗎?」以她目前的情形,應該乖乖的躺在床上休養,再與他打無疑是自尋死路。

  曲綾咬著牙,扯下頸項上的珍珠項鏈,以珍珠代替梅花鏢射向莫道情,但因受傷的關係使她的力道銳減,莫道情輕易地接住每一顆泛著光暈的珍珠。

  再次的攻擊失敗,她挫敗的跌坐在地,饒是她再練個十年,武功亦無法與他和抗衡,她要如何救姥姥?

  「以後要懂得量力而為,才不會輸得太難看。」莫道情說著倒了杯茶啜飲。

  曲綾沉默不語,搖著頭等待一波波昏眩過去,頭部的疼痛慢慢減輕,渙散的氣緩緩凝聚於丹田,為了救姥姥,她是豁出去了。

  她的沉默引起莫道情的注意,以他對她的瞭解,不會把她的沉靜解釋為打退堂鼓,他知道她隨時會展開另一波的攻擊行動。

  曲綾迅速躍起身,抓起桌上的茶水擲到莫道情身上,莫道情以衣袖擋下正面迎來的茶水,她乘機欺身欲奪取環扣在他腰際的軟劍。驚覺她的舉動,莫道情迅捷的覆蓋住腰間的小手。

  「想取用我的『寶劍』,恐怕你會承受不了後果。」他反手拉她入懷,俯首附在她耳際挑逗低喃。

  溫熱的氣息與暖昧的話語,使曲綾羞得雙頰蛇紅,又氣又惱卻掙脫不開他如鐵條般的鉗制。

  「放開我!」她羞憤的吼道。

  「你不是想試試我的『寶劍』嗎?怎麼我都不吝嗇要讓你用,你卻不想要了,不會是害羞吧?」說完,一陣低沉渾厚的笑聲自他口中傳出。

  「留著給別的女人用!不希罕。」曲綾眼兒一瞟,曲膝再度攻擊他的命根子,看他下回還敢不敢拿話戲弄她。

  可惜她的動作仍是不夠快,莫道情以雙腿緊緊把她圈在中間,蒲扇般的大掌緊握住她的雙手。

  「放開我!」她尷尬的奮力猙扎,他倆的姿勢過於暖昧,若教外人撞見,她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沒人會相信他們是清白的。

  「不要亂動!」莫道情倒抽口氣喝止,她的蠢動點燃他的慾火,軟玉溫香在抱,任是聖人也會失去理智,何況他不過是個凡人。

  「我不……」曲綾以為他又想吃她豆腐,掙扎得更厲害,直到柔軟的嬌軀意識到他隱藏不住的慾望,她臉上的紅潮驀地加深,立刻停止掙扎,乖乖的不敢再亂動。

  莫道情理首在她的肩上,薄唇貼在她雪白的頸部,深吸口氣,試著壓下激昂的慾望。

  他的呼吸弄得曲綾的頸部好癢,想伸手搔癢,又怕引起他的慾望。

  「你可不可以把鼻子與唇移開?你弄得我好癢。」她輕聲喃道。

  「來不及了,『寶劍』已出鞘。」他以幾不可聞的聲音低喃。慾望的閘門因她的提醒而開放,此刻的她,每一寸肌膚,每一句話語,對他而言皆有其大的影響力。

  「什麼?你說……」曲綾沒聽清楚他的話,愣愣的想追問,但甫開口,他飢渴的唇便覆住她的嘴,同時吞沒接下來的話。

  他的舌扳開小貝齒,滑入香甜的口中汲取她的甜美,牽引她的靈魂,她腦中一片空白,只能任由他為所欲為。

  熱吻持續到曲綾喘不過氣,幾乎要昏厥時,莫道情才緩緩鬆開紅腫且更加艷麗、誘人的唇瓣。

  曲綾渾身無力地倚著他用力吸取新鮮空氣。想不透她本要殺他,怎會變成兩人相互擁吻?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她不能被激情沖昏腦袋,要保持理智才行,她努力告誡自己。

  「你的頭還疼不疼?」他的大掌溫柔的摸著她頭上的腫包,關心的問道。

  她所有的自制力與警告,皆因他的溫柔瞬間崩潰消失,一股暖流流過她的心坎,喉頭似梗住般說不出話來。

  「很疼嗎?我立刻為你上藥。」莫道情把她的沉默不語解釋為疼得說不出話來,趕忙拉她坐好,撥開她的髮絲敷上冰涼的冰晶露。

  曲綾被動的任他敷藥,溫馨的氣氛彷彿回到五年前兩人摯情狂熱的時光。

  完了!她陷下去了,無視大腦直響的警訊,她永遠也無法跳脫出他柔情的漩渦。

  「明日就會消腫了。」敷完藥,他在她頭頂印下輕輕的一吻,對他造成她的傷痛感到抱歉。,

  「不要對我好。」她閉上眼,轉身投入他的杯抱,語帶哽咽的說。

  「我也不想。」若他的腦袋可以控制他的行為,對於傷害她一事,他不會感到任何抱歉與憐借。要到何時她才能真正對他無意義?他無語問蒼天。

  「不要對我好……」曲綾再次重複,他的柔情會使她下不了手殺他。

  「我會試著對你不好。」莫道情撫著她的肩喃道。

  聞言,閃著淚光的曲綾抬首與他四目相接,望著彼此眼瞳中化不開的情愛,他們不禁醉了……

  「你的傷……」曲絞記起他肩上的傷口。

  「不礙事。」此刻任何事都阻攔不了他要她的決心,一點皮肉傷算得了什麼。

  莫道情將她抱到圓桌上,再度俯首封住她的唇瓣,大手扯開她身上破裂的衣衫。飽含慾望的熱吻烙印她的後,灼燒她的心;而她的小手攀住他厚實的胸膛,激情的纏綿在兩人間燃燒,狂愛蔓延全身,孤獨多年的兩顆心終於找到停泊的港灣。

  交疊的身軀投人亙古的旋律中,依稀可聽聞龍吟風鳴譜成樂曲。

  旖旎的夜正展開……



  ★        ★        ★



  夜更深了,除了偶爾由遠方傳來更夫打更報時聲外,室內、室外一片寂然,床上兩具交纏赤裸的身軀道儘先前的激情狂愛。

  曲綾緩緩睜開疲累的眼眸,翻身望著熟睡的愛人。

  思及先前的激情,她不禁滿臉紅潮,可以肯定莫道情並沒被她的投入嚇著,因為後來他抱著她回到床上,彷彿有發洩不完的精力徹底探索著她的身軀,直到筋疲力盡,才心滿意足的擁著她入眠。

  吸入鼻間的空氣中充滿他特有的氣息,身上烙印著他的專屬印記。對於成為他的人,她並不後悔,早在與他認識之初,她便知道自己終會成為他的人,只是這天晚了五年。

  曲綾的目光看向凌亂的室內,衣衫丟滿地,桌布斜掛一邊,得好好收拾一下,若等明天玄瑛來收,豈不是教玄瑛知曉她與莫道情做了什麼好事。

  她輕輕扳開摟著她腰際的手臂,身無寸縷的越過莫道情,躡手躡腳的撿拾地上的衣物,對於沾有她處子血跡的桌布,她茫然的不知如何處理,想扔掉又不知該扔在何處,怎麼辦呢?想了想,她決定先與衣物一塊收著,等待適當時機再處理掉。

  她東張西望,看是否有遺漏之處,眼角忽然瞥見被莫道情擱放一邊的軟劍,她有些恍惚的上前握住軟劍,望著泛著青光的軟劍,她如著了魔般死命盯著。

  驀地,她的注意力回到沉睡的莫道情身上,腳像是有意識般慢慢走近床邊,近到她可以細數莫道情的睫毛為止,然後手腕自個兒動了,銳利的劍尖直指莫道情的咽喉!

  現在正是殺他的好時機,只要他死了,就再也沒有人能威脅姥姥的生命。快殺了他!此刻不殺他,下回不知又要等多久。

  她愛他愛到心都疼了,可是他遲早會娶於惜花為妻,既然留不住他的人,何不殺了他,這樣於惜花就得不到他,他永遠只屬於她一人的。

  快!快!用力刺進他的喉嚨,很容易的!他僅會痛一下,不會痛太久。快呵!他死了就什麼事都沒了,殺了他!一切將歸於平靜。曲綾,快動手!

  腦中充斥各種不同的聲音催促她動手,曲綾來回看著軟劍與莫道情,就是下不了決心。

  動手啊!怎不動手?

  她的眼前閃過種種畫面,一幕幕皆是莫道情殺害姥姥的情景,教她沉痛得難以接受,劍尖朝莫道枯的喉頭逼近了些。

  姥姥的命掌握在她手中,她不能有婦人之仁!

  接著她眼前又浮上兩人在蒼松崖恩愛的景象,她……她怎能親手了結他的生命?她做不到啊!

  晶瑩的淚珠滾落頰邊,曲綾閉上雙眼,心一橫,手中的軟劍並不是刺向莫道情的喉頭,而是朝自己的頸部劃去。她無法下手殺他,她太愛他了!殺過他一回,再來一次她會無法承受,唯有懦弱的了結殘生,來個眼不見為淨。打掉貿鋒出乎意料沒劃破她的頸子,而是迫人硬生生

  曲綾睜開眼納悶的望著掉落於地的軟劍,一時間理不清是怎麼回事。

  她的雙肩忽遭人用力擒住搖晃,莫道情窮兇惡極的臉出現在她眼前,他不是睡得正熟嗎?怎會突然醒來了?她納悶的問著自己。

  「我給你機會殺我,為何你笨得自盡?不敢殺人嗎?」他氣憤的吼道。

  自她拉開他的手臂時,他就發覺的清醒了,之所以不動聲色是想看她會不會把握機會動手,但他作夢都沒想到她會選擇自盡。倘若他沒醒過來,她豈不是魂歸西天,他今生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我不知道……我糊塗了……我刺錯方向……」她聲音乾澀的找著蹙腳的理由。「我太累了。」疲累是她所能找到最好的解釋。

  莫道情冷眼觀看她慌亂的模樣。

  「呵!我想會不敢殺人?我殺過太多人了,多你一個算不了什麼,況且……況且我殺過你一次不是嗎……」撥著垂落眼前的髮絲,她又開始語無倫次,「我要殺你的……要殺你……我沒有下不了手……沒有……」

  夠了!他受夠她的心神恍惚,受夠她被他逼到角落無助的模樣,一切都夠了!

  「不要再說了。」莫道情擁她入懷,心湖泛起一波波的憐借。

  「你會相信我是真的要殺你嗎?」曲綾問得認真,不想讓他看穿心中的無助。

  「我相信你。」他溫柔的拍著她的背,安撫她驚惶無措的心。

  「太好了,太好了。」她喃喃自語,懸在半空中的心終可安然歸位。

  摟著她,莫道情對殺曲清穎起了猶豫。雙親之仇不共戴天,要他放手,此生恐會活得鬱鬱難平,但殺了卻又……他望了懷中的人兒一眼,罷了,老天爺早在他們相遇時,就注定要他倆陷入兩難的局面,注定了他們最終會走上分手一途。

  他不愛她!不愛她!不愛她!他不斷的在心底重複這句話。就算將來他的作為會逼瘋她,甚至逼死她,他依然非殺曲清穎不可,為了報仇他必須有所犧牲;即使是他的心。...<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41050 發表於 2008-8-10 05:14 PM

第六章


  岳掌門率領大批人馬來到悔園,此行除了要莫道情交出曲綾外,還順道探探他的口風。倘若莫道情話中透露出知曉曲綾的真實身份,那麼悔園將成為歷史名詞;若沒有,他與莫道情仍會是合作的好夥伴。

  莫道情本欲到商行巡查,見他們一行人的到來,立刻請他們到大廳。

  「不知岳掌門蒞臨寒捨有何指教?」僕傭奉上茶水退下後,莫道情一派溫文的笑問。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尤其見著岳掌門狡猾的笑容,他不以為他們此行純粹為拜訪。

  「老夫前些日子耳聞莫老弟救了名受傷女子回府,可有這回事?」岳掌門邊問邊仔細觀察莫道情的表情。

  莫道情笑著點點買,「是有此事。」原來是衝著曲綾而來,是梅園裡的細作向岳掌門回報,讓他懷疑曲綾的來歷吧。

  「聽說她叫曲綾?」岳掌門緊盯著他的臉,無論眨眼或飲唇,一舉一動皆不漏掉。

  「岳掌門消息真靈通,她的確是叫曲綾。」莫道情一副甘拜下風的模樣,教人找不出絲毫可疑之處。

  岳掌門疑惑的看著他,怎麼莫道情的反應皆出乎他意料之外,是莫道情太會隱藏真正的情緒?抑或是他根本被曲綾耍得團團轉?

  「老夫也不多廢話,莫老弟,你帶回來的曲綾可是江湖有名的玉羅剎,她是個無惡不作、陰狠的女人,煩請莫老弟交出她,讓老夫帶她回華山派接受制裁。」他把曲綾形容得十惡不赦,目的是想讓莫道情因畏懼而放人。

  「我想岳掌門誤會了,曲姑娘為人善良,與岳掌門口中的玉羅剎絕非同一人。」莫道情否認道。

  「莫老弟如何能肯定府上的曲姑娘並非是玉羅剎?莫非你見過真正的玉羅剎?」岳掌門追問。

  「我乃一介平凡商人,向不涉足江湖事,怎會見過玉羅剎?曲姑娘乃一名弱質女流,甭說擁有一身高強武藝,我瞧要她提桶水都有困難,這樣的她與岳掌門形容的玉羅剎完全不同,所以我斷言她不是玉羅剎。」在他的發仇計劃裡自始至終都沒有把曲綾交給岳掌門的打算。「或許她故意在你面前表現出不諳武藝,莫老弟,你可要眼明心清啊!」岳掌門擺出長者的面容勸告他。

  「不會的。」莫道情呵呵一笑,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樣。

  「莫老弟,不如請出曲姑娘,讓大家看看她究竟是否為玉羅剎。」岳掌門這話說得有禮,但語氣卻是不容人拒絕。

  「敢問在場的各位大俠,可有人見過玉羅剎本人?」莫道情揚聲詢問。他篤定曲綾對外神秘,少有人見過她真實相貌,所以即使見了她的面,也不會知道她就是大名鼎鼎的玉羅剎。

  委時全場鴉雀無聲,眾人面面相覷,沒人敢站出來說曾見過玉羅剎。

  這個結果早在莫道情預料之中。「既然如此,我只有代替愛好清靜的曲姑娘向大家道歉了。」他推開雙掌,一副「你們認不出人來,我只好愛莫能助」的模樣。

  「你——」岳掌門恨得牙癢癢,卻苦於提不出有力的證據。

  不過見莫道情一心一意護著曲綾,使他心裡有更多的杯疑,也許莫道情已開始偏向段家堡,他得好好注意才行。「她是!」躲在門外偷聽的於惜花領著月容走入大廳,終於讓她找到可以趕走曲綾的機會。

  嘴角噙著笑意的莫道情霎時僵凝。該死!於惜花竟然出來攪局,這下恐怕無法為曲綾脫身了。

  她的話引起眾人一陣嘩然,每個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沒想到真被岳掌門料中,玉羅剎真的待在悔園中。

  最得意的人非岳掌門莫屬,他持胡好笑,慶幸於惜花及時出現提供有利消息。

  於惜花臉上的妒恨明白告知眾人,她與曲綾不對盤。情況對他愈來愈有利,看來不用他問,她自會把話交代得清清楚楚,吃醋的女人是很可怕的。

  「莫大哥,方纔我在外頭清楚的聽見岳掌門對曲綾的描述,我可以確定曲綾正是岳掌門要找的玉羅剎!」於惜花字字帶恨的說。她巴不得讓曲綾死無葬身之地。

  前些日子與曲綾的爭執,她並末告訴莫道情,他只會說些好聽話哄騙她,等她開心後,他就把問題拋諸腦後,她甚至懷疑在他心中,她的地位還不如那個恬不知恥的曲綾。好不容易今日讓她逮著機會,她要揭穿曲綾的真面目,教莫道情不再受騙。

  「於姑娘如何能確定?」岳掌門急切的追問。

  莫道情沒有任何表示,仍端坐在首座,但事實上,他的內心已勃然大怒,憤怒之火熊熊的燃燒著。

  「前些日子我途經寒林樓,許是曲綾作賊心虛,伯我發現她的秘密,遂朝我發射利器,當時我嚇得心都快跳出來,以致沒能看清楚她用什麼東西射我。」她一副驚魂未定,意在博取眾人的同情。至於她所言「途經」寒林樓,唯有悔園的人知道她是特意上寒林樓,不然任憑她怎麼走、怎麼晃,都不會「途經」寒林樓。

  對於自己枉顧莫道情的命令,於惜花心虛的垂首,不斷地偷瞄他,希望能由他臉上看出他心裡的喜怒。

  「於姑娘真是福大命大,玉羅剎射出的是奪人命的梅花鏢,幸好你躲過了,否則莫老弟會很傷心難過的。」岳掌門哪會猜不出其實是曲綾意不在傷人,否則以她的功力,只怕於惜花身上早已被射出個洞來。「若沒岳掌門思慮過人,察覺曲綾的真實身份,令她來不及殘害悔園的人,否則後果真會不堪設想,我們還要向岳掌門說聲謝謝。」於惜花高興的說。

  在一旁冷眼旁觀的莫道情突然覺得岳掌門與於惜花會是對不錯的伴侶,因為兩人同樣的虛偽。「應該的!以我和莫老弟的交情,我怎麼可能會坐視不理。」岳掌門虛偽的客套兩句。

  「想來真是駭人,我們居然讓那麼可怕的人住進悔園。莫大哥,我們下回可不能再隨便從路邊撿回來歷不明的陌生人,這次差點就釀成大禍了。」於惜花佯裝好心的提醒道。

  莫道情看了她一眼並末答腔,好個虛偽的女人。

  於惜花則以為莫道情認同她的話,不過是不好在大庭廠眾下稱讚她,她不勝嬌羞的低下頭,眉梢、眼底無一不含笑。

  「呵!好一對神仙美眷,瞧你們含情脈脈的樣子就知道喜事近了,老夫在此先恭賀。」岳掌門笑著說道。

  「多謝!得此『賢妻』真是我前世修來的福氣。」莫道情心口不一的拱手道謝,其實已被於惜花的自以為是惹得怒火更加熾烈。

  於惜花以為他說的是真心話,甚悅的步至他身旁,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莫老弟,既然我們己確定貴府的曲綾就是玉羅剎,可否讓我們帶走她?」岳掌門提出他今天前來的目的。

  「當然好!月容,你帶著幾名身強體健的家丁,到寒林樓把曲綾帶來。」於惜花搶先插嘴,朝月容努努嘴,意思是要月容無須禮遇曲綾,直接押人到大廳。

  她的擅作主張與迫不及待要趕走曲綾,令莫道情火冒三丈,她似乎忘了誰才是悔園真正的主子。

  莫道情凝著臉,對她下達的命令末表贊同也沒反對,他倒要看看「他的」家丁會聽誰的命令行事。

  「是!」月容應了一聲,隨即要領家丁到寒林樓。

  孰料一干家丁動也不動,眾人不敢在沒有園主的指示下走進悔園的禁地——寒林樓。

  「走啊!怎麼不隨我走?」月容擰眉斥責道,但依然沒人理會。

  「快去啊!莫非你們全聾了,沒聽到我說的話!」於惜花覺得臉上無光,為了在眾人面前鞏固她莫夫人的地位,遂厲聲嬌喝著。

  岳掌門清楚看出家丁們之所以不動,是因為在他們心裡唯一的主子是莫道情而非於惜花,方才莫道情沒做任何表示,所以這些家丁也不敢擅自行動。

  「莫老弟意下如何?」莫道情愈沉默愈顯得可疑之處,事到如今,莫道情該不會還想袒護玉羅剎吧?

  莫道情一語不發的與岳掌門四目相接,緊張的氣氛讓四周安靜下來,每個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兩人身上,覺得他們好似會打起來一樣。

  於惜花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頗,她一直認為莫道情個性溫和,為何此時她會覺得莫道情彷彿變成另一個她所不認識的人。

  「莫老弟不會是捨不得交人吧?」岳掌門故意試探的問,若他的回答是肯定,他便立刻動手除去他。

  「才不是!莫大哥根本就不喜歡曲綾,何來捨不得之說?」於惜花急忙為莫道情辯解。「喔?」岳掌門不怎麼相信。在不被人察覺的情況下,莫道情的身子伍了僵。是的,他己經不喜歡曲綾了,不愛她了,又何需在意她的死活,不如就讓岳掌門帶走她吧。但想歸想,莫道情依然沒答應讓岳掌門帶走曲綾。

  「我去帶她來!」於惜花自告奮勇的說。她一定要把曲綾趕離悔園,遠離她心愛的未婚夫婿,她再也無法忍受未婚夫重視另一個女人比重視她來得多。

  「為了避免玉羅剎傷了於姑娘,不如咱們一道前去抓她,彼此也有個照應,你說是嗎?莫老弟。」岳掌門故意如此提議;目的是要讓莫道情拒絕不得。

  莫道情點點頭,做了個邀請的手勢,「請!」

  他已不再是五年前的仇嘯天了,不該再被前塵舊愛困住,反正他不愛她了!也就不必在意她與岳掌門之間的恩怨情仇,是她活該聽從笑閻王才惹上岳掌門這個瘟神,他不會插手的,絕對不會!莫道情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告誡著自己,一遍又一遍以不愛她的理由讓情感麻木。

  一行人穿過重重迴廊,越過假山、小橋、流水,路經百花綻放的花園,最後來到寒林樓。

  他們人未到聲先到,尤以於惜花高吭的聲音最明顯。

  「到了!那女人就住在這裡。」她的聲音裡帶著濃濃的妒恨。

  突然間,緊閉的門扇不知是被風或是被裡頭的人打開,一股清冷的香氣淡淡取出,卻不見屋裡有人,眾人心裡不禁有些驚恐,皆猜測剛才吸入鼻聞的香氣不會有毒吧?

  「玉羅剎,你還不出來束手就擒。」岳掌門揚聲喚道。

  「岳掌門,別來無恙。」曲綾美麗的身形飄出,輕輕落在距離眾人十步遠之處,一雙明眸看向岳掌門,絲毫沒把眼前這等陣仗放在眼裡。

  她作夢都沒想到莫道情會無情到率人來抓她,他為何不乾脆一掌打死她?

  「是你!」岳掌門驚訝得張大嘴、瞪大眼,手指情不自禁地顫抖著。「你是梁璃尹!」他是來抓玉羅剎的,梁璃尹怎會在此?

  眼前的情景令全場嘩然,特別是華山派的弟子,因為他們都曾見過她,前她還差點成了他們的小師娘呢!

  「你怎麼會在這裡?是玉羅剎抓你來的嗎?別怕,我馬上帶你回華山。」岳掌門為她的出現找出最好的理由。

  莫道情雙手環胸,臉色陰沉。她的本事可真大,竟能讓冷血無情的岳掌門愛她至此。

  「梁璃尹是我的化名,我本名為曲綾,就是你所要找的玉羅剎。」曲綾語聲清晰的說出她的真實身份。

  聞言,岳掌門震驚的瞪大雙眼,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

  「你是說……你的出現是經過安排的?」活了一大把年紀好不容易對個女人動情,沒想到結果會是……這教他情何以堪。

  「沒錯。不過你也沒有損失不是嗎?至少當上夢寐以求的武林盟主。」曲綾冷聲說道。譏笑岳掌門若無癡念野心,任憑她說破嘴也沒用。

  「你——可惡的賤女人!」岳掌門惱羞成怒,拔劍朝她刺去。

  曲綾身形靈巧的閃過,一雙哀怨的眼瞳瞥見在後頭看戲的莫道情,心中百感交集,淒涼無處訴。基於報復,亦仗著莫道情在眾人面前不會出手,於是疾速取下發上的梅花鏢射向他,她倒要看看他的血是否為紅的。

  莫道情並未閃躲,梅花鏢不偏不倚的刺進他胸口,血立即流出,立於一旁的於惜花見狀,嚇得尖叫連連,好似她才是受傷的人。

  她仍是無法狠下心殺他啊,否則她可以直取他的咽喉。曲綾神色豁然地看著他流出的血,她覺得好諷刺,還以為他的血是黑的!

  莫道情並沒有拔下梅花鏢,這一鏢刺在他的胸口,連帶的注入她濃濃的悲傷與淒楚,他的心盈滿了她的感受,可是他的表情依然沒有宣洩出心裡翻騰的情緒,板著臉看她被眾人圍攻。

  岳掌門趁曲綾不注意時,與其他人揚著劍架住她,刀劍不長眼,在她身上劃出大小不一的傷口。哀莫大於心死,她連吭也不吭一聲。

  「終於抓到你了。」岳掌門有些理不清自己的心態,她的欺騙固然教他傷心,可是逮著她,他更是高興,也許他可以通地說出段家堡的位置,一舉攻下段家堡。他是愛她,不過他更愛權勢,女人再找就有了,何必執著於一人。

  曲綾嘴角漾著迷離的笑容,沉默不語。

  「押好她!別讓她跑了。」岳掌門收回劍,雙手作揖向莫道情道謝,「莫老弟,謝謝你今日鼎力相助,我們才能順利抓到玉羅剎。」

  好個鼎力相助!原來在他心裡早恨不得除掉她,執著於往日情愛的人只有她,她是世間最癡傻的人。既然如此,她又何苦死守一段心上人不要的感情?還是忘了他吧。「哪裡。」莫道信拱手回禮。不看她的臉,不看她的傷,凡有關她的一切他一律不看,以防自己會出手救她。

  「快把她帶走,太可怕了!」於惜花拍著胸口心有餘悸的催促著。「哎呀!莫大哥,你的傷口得快看大夫才行。」說完,她想起受制的罪魁禍首,奔上前欲打曲綾一巴掌洩憤。莫道情及時拉住她,沒讓她打著曲綾。「莫大哥,你放開我,別再為這忘恩負義的女人說話,我早看清她不是好東西了!」於惜花拚命的掙扎,嘴巴不斷的咒罵曲綾。

  「夠了!」莫道情費力的制住她,不讓她有傷著曲綾的機會。

  曲綾冷眼看著他們倆,他又何必假惺惺的攔下於惜花呢?就讓他美麗的未婚妻打她一巴掌,他則在一旁看盡好戲不好嗎?

  「不能輕易放過她!」於惜花憤恨的說。

  「我們就此告辭。」岳掌門懶得再看下去,再美的人一旦撤起潑來,一樣是面目猙獰。他朝押解曲綾的人打個手勢,再朝莫道情拱拱手,然後押著曲綾離開。

  他們的離去讓莫道情楞了好半晌,望著她漸遠的身影,他竟有股留下她的衝動,幸而理智及時回復,才沒讓他做出傻事。

  「哼!我早說過你不會有好下場,會死無葬身之地,活該!」於惜花惡毒的喃喃自語。

  可惜她的自言自語不夠小聲,傳進了莫道情耳中。

  「你說什麼?」她竟敢詛咒曲絞。

  「呃,沒有。我是說咱們快些進房等大夫來吧。」面對他的詢問,於惜花馬上換上一張笑顏,推著他走進寒林樓。

  終於莫道情又是她一個人的了,不會再有野女人蹦出來跟她搶奪。



  ★        ★        ★



  好不容易才得以進到寒林樓的於惜花,高興的扮演賢妻的角色,手上捧著廚房剛燉好的補品準備服侍莫道情喝下。

  「莫大哥,你方才失血過多,快喝下這湯補補血。」她小心翼翼捧著補品,慢慢吹涼滾燙的湯汁。

  「我不想喝,撤下吧。」莫道情沒心情看她虛偽作戲。

  「怎能不喝?多少喝點嘛,莫大哥。」於惜花撒著嬌,企圖軟化他。

  「我說了不想喝,你可以出去了。」他沒好臉色的斥退她。

  「你心裡是不是還想著那個狐狸精?」於惜花的脾氣也跟著上來,今日會發生這種事,全是曲綾自己造成的,活該被岳掌門帶走,最好讓岳掌門折磨得要死不活,她狠毒的在心裡詛咒著。

  莫道情靜靜地看著她,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我不許你再想著她!你的未婚妻是我不是她!她充其量不過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我才是真正愛你的人,她根本就不愛你!」她憤怒的吶喊著。為何他在得知曲綾的身份後仍舊不死心?難道曲綾會比她好?她根本就不愛你!她根本就不愛你!她根本就……

  這七個字不斷地迴盪在莫道情耳際,腦海中閃過一幕幕曲綾擊他下斷崖的畫面,字字見血;幕幕駭人。他的呼吸愈來愈急促,試圖想將那些聲音與畫面抹去,卻心有餘而力不足,他只能任由那些聲音與畫面不斷的侵襲他。

  「好了!我說住口、住口!你聽見了沒」他再也承受不住的踢翻圓桌,如頭出押的猛獸狂亂的瞪著於惜花。

  於惜花被他的暴怒嚇了一跳。她臉色蒼白,全身冒著冷汗,不敢再啟唇吐露隻字片語。

  「你充滿嫉妒的嘴臉真令我憎惡!」莫道情不再彬彬有禮,指著她的鼻子怒道。

  自曲綾被岳掌門帶走後,他的心仿拂被人挖空,他無法不去想曲綾可能面臨的境遇,無法不去猜她的根究竟有多深?是他!是他親手把她推入萬丈深淵。

  他想報復她嗎?莫道情在心裡問著自己。是為了報復她五年前推他下崖,所以給她致命的一擊,讓她永生永世都記得背叛他的下場嗎?

  不!不是這樣的!不論他的復仇心再急切,他也不會做得如此絕情,那究竟是什麼因素使他這麼做?是自尊!是仇恨!他沒有辦法接受自己還愛著她的事實,所以故意斷絕兩人的退路,天真的認定沒了曲綾,他就不會成日在情海中起伏不定。殊不知失去了她,更令他痛不欲生。

  多年來,他的靈魂背負太沉重的仇恨,早就壓得他疲累不已,如今只想解下一身的仇根,平靜的過日子。

  但要解下仇恨唯一的方法即是殺了曲清穎。沒錯!曲清穎一死,所有的仇恨都消失殆盡,而他的靈魂也就可以獲得解脫!

  於惜花捂著嘴,不敢哭出聲,他怎能說她令他憎惡?!她今日之所以會變成這樣,全是因為愛他呀,他居然如此責備她,難道他看不見她的真心?感受不到她的真情和真意?

  「我愛你!真的好愛、好愛你!我究竟哪裡做錯了?」於惜花傷心的泣聲問道。

  是啊!他怎能把對自己的怒氣發洩在她身上,他是氣她把曲綾供出來,可是以她的立場,她會那樣做也是情有可原,怎能全怪她呢。

  「你沒有錯,錯的人是我!」莫道情耙耙黑髮,歉然的認錯。

  「不!我們都沒有錯,錯的人是曲綾!她不該勾引你。」於惜花猛搖頭,基於袒護心上人的立場,她將所有過錯推給曲綾。

  「綾是無辜的。對不起,我錯在不該在心裡有人的情況下,答應你爹的提親。」

  「不可能!你別跟我開玩笑,明明是我們認識在先,你心裡又怎會有她?」她笑著搖頭否定這。

  「早在五年前我與綾就認識了。」明知他的坦白會換來她的悲傷,但莫道情仍毫不猶豫說出口,他不能再讓於惜花把時間浪技在他身上,他是不可能娶她的。

  「五年前……原來……」於惜花茫然的笑了笑,「原來我才是那個後到的人,我一直以為是我先與你相識的。呵!別告訴我,你們先前也訂過親。」最後一句話她是隨口說說,為的是抑止滿眶的淚珠滾落。

  但是莫道情的沉默讓於惜花發現她說的竟是真的,好慘!

  「弄了老半天,曲綾才是正牌未婚妻,而我不過是搶人未婚夫婿的野女人罷了。」她輸了,徹底的輸了。

  此刻她好想放聲大哭,將她的委屈跟癡愚全都宣洩出來。瞧她先前對曲綾做過多少惡劣的事,今日曲綾會被岳掌門帶走,她要負全部的貢任。

  可是…"可是她真的很不甘心,為何她會比曲綾晚到?為何經過漫長的五年,莫道情的心仍是曲綾的?她好可憐哪!

  「她會被我害死!」她失了心魂的低喃,「呵!這算是我小小的報復,我得不到你,同樣的你也得不到她,咱們扯平了。」

  對!她沒有錯,錯的人是莫道情。他不該在答應娶她後心裡仍惦記著曲綾,曲綾活該被岳掌門帶走。先前一絲絲罪惡感讓妒意掃除,她昧著良心絕不承認自己犯錯。

  今日會發生這樣的事,他亦脫不了干係,既已允諾娶於惜花,為何又對曲綾放不開?還特地誘她到江南,莫怪於惜花會滿懷妒恨老找曲綾麻煩,這全是他一手造成的。

  「你會去救她嗎?」於惜花笑問,隨即恍然大悟的拍拍額頭。「瞧我的壞記性,竟忘了你不會武功,拿什麼去救她?銀兩嗎?恐怕岳掌門不會接受。」她對莫道情無從救人一事感到喜悅。

  會救她嗎?莫道情遲疑了,或許會,或許不會,他……不知道。

  於惜花得意的笑看他的猶豫不決。果真如她所料,天底下沒有任何一個男人會為了女人而犧牲生命,唯有女人才會傻得以性命相許。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莫大哥,你不僅辜負了我,連帶的也辜負了曲綾,可伶的曲姑娘,哈哈哈!」

  莫道情面色凝重,於惜花念的詩句喚起他往昔與曲綾的恩愛景象,他們兩人曾向對方許下承諾——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無奈卻因曲清穎使得相愛的情侶勞燕分飛,甚至反目成仇。

  「怎麼不說話?在恨我嗎?這樣也好,雖然無法讓你愛我,至少恨我會令你今生今世對我無法忘懷,在你心裡我總算佔有一席之地。哈哈哈!」多可悲的她!

  莫道情任她發洩笑罵,仍一言不發。

  「我要走了!我要回到我爹身邊。」於惜花止住狂笑,語氣幽幽的說。悔園她是無法再待下去了。

  「我派人護送你。」沉默的莫道情終於開了口。

  「你……你會去找我嗎?」她抱著一絲期望問道。其實她還是深愛著他的,只要他點頭,她便可無怨無悔的等他,直到他去接她為止。

  「不會。」雖然他可以哄騙她,說出她想聽的答案,可是他不願給她一個永不可能實現的期望,那只會傷她更深,不如把話說清楚,好讓她徹底死心,她值得好男人憐愛。

  「是嗎?」聞言,她泫然欲泣。爭了那麼久,她依舊得不到他。她猛地旋身含著淚朝外奔去。

  口頭承諾的婚約就此取消,今後兩人各自嫁娶互不相干。...<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41050 發表於 2008-8-10 05:16 PM

第七章

  曲綾雙手被縛,由於身上被點穴,所以無法運用內力掙脫繩索。她赤著雙足外加滲著血的傷口,整個人狼狽不堪的小跑步跟在馬兒後頭。

  此時岳掌門的心早已為權勢所蒙蔽,思及段家堡將臣服於他,號令天下的威風場面便讓他陶陶然,不斷作著白日夢,嘴角的笑意愈擴愈大。

  一路上,曲綾柔嫩的腳底早已被尖銳的石礫磨得血跡斑斑,雪白的皓腕亦被粗糙的繩索磨破,渾身上下傷痕纍纍。

  對於被帶到華山派在杭州城內的據點後會有何遭遇,她已有了最壞的打算,無論岳掌門如何逼迫,她都不會說出段家堡的位置,反正她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狡猾的岳掌門是威嚇不了她的。

  段家堡有太多關心她、愛她的朋友,大伙彷彿是家人般感情融洽,尤其是笑閻王的一雙兒女——人小鬼大的段楚沛和牙牙學語的小戲羽,他們皆是她摯愛的人,她絕不會讓人有傷害他們的機會。

  岳掌門一行人快馬加鞭急著趕回城內的據點拷間曲綾,全然忘記曲綾是以雙足行走,無論速度如何快捷,終究比不上馬兒的四條腿,且她已萬分疲累,幾乎是被馬兒拖著跑。

  熾熱的陽光無情地燒烤著曲綾細緻的肌膚,熱燙的沙石地刺傷她脆弱的玉足,但曲綾仍是吭也不吭一聲。

  皮肉的痛苦遠不及芳心的痛楚,她的心被莫道情狠狠的刨開後棄之不顧,任由野獸吞噬。

  難道他真恨她如斯?完全不顧念往日情分?曲綾無語問蒼天。

  每每想到是他親手把她交給岳掌門,就讓她萬念俱灰、痛不欲生。

  莫非前些日子他對她的溫柔、憐借全是用來欺騙她的?是啊!他不是口口聲聲要復仇嗎?他恨的人除了姥姥外,還有她這個曾背叛他的人。曲綾,你真是個大笨蛋,才會以為他仍未忘舊情於你。

  岳掌門不斷的策馬狂奔,其他人亦加快速度跟上,沒有人發覺曲綾的狼狽。

  曲綾的雙足痛到麻木,雙腿全然失去了知覺,被動的讓馬兒拉著跑,美麗的雙眸覆上一層薄霧,淒迷得像靈魂已飄向某個不知名的地方。

  他們終於趕到城內據點後,一行人翻身下馬,一名華山弟子解開馬背上的繩索,強行拖著曲綾到掌門面前。

  岳掌門有些厭惡的打量渾身狼狽的曲綾。嘖!她全身又是汗又是血的,早失了先前的美貌,倘若在路上不期而遇,他也認不出她來。

  曲綾強自振作起精神,傲然的迎視岳掌門不屑的目光。「精神挺不錯的嘛!」岳掌門嘲諷道。哼!等他狠狠折磨她後,他就不相信她還能如此有精神。

  曲綾一雙清明的眼眸瞪視著岳掌門,她己立誓絕不吐滑一個字,所以乾裂的雙唇緊抿,堅持不說出一個字或吭一聲。

  「把她帶到地牢去,等會我要親自問話。」見她並未回話,岳掌門不禁惱了,朝身畔的弟子惡聲惡氣的命令道。

  「是!」怕遭無妄之災的弟子趕忙拖著曲綾到地牢。

  其餘人跟著岳掌門到大廳,計劃如何攻打段家堡。他們倒沒想到若曲綾不說,他們如何能攻下段家堡。



  ★        ★        ★

[ 本帖最後由 41050 於 2008-8-10 05:28 PM 編輯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41050 發表於 2008-8-10 05:33 PM

  饒書安氣急敗壞的回到暫居的小木屋。在曲綾被莫道情帶走後,他一直留意悔園是否有曲綾的消息傳出,守候多日,好不容易今日才得到她的消息,不料竟是岳掌門得知她是玉羅剎,夥同其他人帶走曲綾。

  他不曉得莫道情安的是什麼心,既然帶走了曲綾,就該好好保護她,怎能眼睜睜的看著曲綾落入奸滑的岳掌門手中。一旦岳掌門認出她即是先前欺騙他的梁璃尹,他絕對不會放過她的,他得想法子盡快救出她才行。

  「是壞消息嗎?」曲清穎一瞧見饒書安沉重的臉色,她的心立刻往下沉。苦候多日,得不到綾兒的消息,她總是樂觀得假想莫道情會善待綾兒,但此刻她有些不安的想,該不會是出事了吧?

  饒書安臉色凝重的點頭,「嗯,綾兒被岳掌門帶走了。」

  「嘎!怎麼會這樣?莫道情沒阻止嗎?」曲清穎急切的問。莫道情的武功猶勝岳掌門一籌,沒道理眼睜睜看著岳掌門帶走綾兒。

  「就是他大大方方的交出綾兒!」想到此,他就一肚子火,當初莫道情帶走綾兒根本就是存著報復之心,而岳掌門的出現正好讓莫道情達成目的。

  「他竟然狠得下心來……綾兒,我可憐的乖孫女!」曲清穎可以猜想出寶貝孫女的心是受到怎樣的折磨。難道莫道情不知道綾兒仍深愛著他嗎?難道他不曉得當初綾兒為他的死每每哭昏過去,她差點以為綾兒的眼晴會哭瞎。

  莫道情報復的手段太陰狠了,居然把綾兒推給一個手段毒辣的男人,不知綾兒在岳掌門那兒會吃多少苦頭。

  「莫道情根本是個卑鄙小人,我們都錯看他了。是我!都是我害綾兒跳入萬劫不復的地獄中。」饒書安深深的自責,若非他武功不濟,否則怎會讓莫道情輕易的帶走綾兒。

  「不是你的錯,是劫數啊!算是綾兒上輩子欠他的,這輩子是來還債的。」曲清穎拍拍他的肩安慰道。

  饒平安點了點頭,「是的!欠了債就得還,這回綾兒還完這筆情債,此後便與莫道情互不相欠。莫道情以為綾兒沒了他就活不下去嗎?綾兒還有我們,我們可以安慰她。」

  「沒錯,現在綾兒最需要的人是我們,咱們來著手計劃救出她吧。」多讓曲綾待在華山派一刻,危險就增加一分,她絕不能失去唯一的寶貝孫女!無論如何一定要救出她。

  「好,我先飛鴿傳書通知大哥這裡發生的事,好讓大哥先做好準備,萬一讓岳掌門知曉段家堡的位置,也好有個應變措施。」說完,饒書安迅速寫好紙條綁在飛鴿的腳上,然後走到門外把鴿子放走。

  「嗯。」曲清穎沉著的檢視自己的兵器。此番救人絕不能有半點疏忽,若有了失誤救不出綾兒,恐怕岳掌門會加強戒備,到時想救出綾兒更是難上加難。

  兩人準備就緒後,隨即往外奔去。相信岳掌門絕不會料到他們已得何曲綾被抓,且岳掌門急於問出段家堡位置,所以他們的防範不會太嚴密,這是他們救人的好時機,絕不能再拖延下去。



  ★        ★        ★



  曲綾被帶至陰暗潮濕的地牢中,華山派弟子將她綁在一根已腐朽的木椿上,她懷疑這根木椿能支撐她多久。

  兩邊的牆上掛滿各種刑具,有掛鉤、長鞭、烙鐵與許多叫不出名來的可怕器具,一字排開煞是駭人,膽子小的人見著此等陣仗,早就昏死過去,哪敢再瞧刑具一眼。曲綾的膽量並不大,她敢直視著刑具是因早已看開,既然莫道情親手把她送進鬼門關,好歹她也要給他個面子走一道。

  莫忘她是笑閻王的手下,到地獄走一過應屬平常事,姑且將陰暗的地牢當成自家廚房吧。

  「師父這回可是鐵了心,非要得到段家堡的位置圖不可。」一名華山派弟子故意在曲綾面前高談闊論。「是啊!尤其這女人讓師父狠狠栽了個大跟頭,師父說什麼也要做件大事,好在眾人面前贏回面子不可。」另一名弟子附和道。跟了師父二十幾年,哪還會摸不透師父的心思。

  「反正師父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他是堂堂的武林盟主,其他人敢說什麼?我看是連屁都不敢放一聲。」師父威風,做弟子的自是跟著威風,每回走在路上,誰敢不用尊敬的眼神瞧他?說的話也沒人敢有意見。

  「對,對。」

  曲綾笑看他們兩人一搭一唱,他們把華山派想得太偉大了,若非有莫道情金錢上的資助,華山派豈能擺出氣派的門面?而其餘因元氣大傷無力再爭鬥的門派雖然俯首稱臣,但事實上他們不過是表面服從,背地裡仍有反叛心,等到他們的勢力強大時,也就是拉岳掌門下台的時刻。

  「我懷疑你怎還笑得出來。」岳掌門威風凜凜的走人地牢,詫異道。他以為她應該已嚇得兩腿發軟,卻見她精神突變,讓他好生失望。

  曲綾笑得千嬌百媚,好似此刻身處之地不是陰暗的地牢而是皇宮內苑。

  「你笑夠了嗎?你知道我要的是什麼,快告訴我段家堡在哪裡!」岳掌門鷹爪般的手指鉗住她的下巴,眼瞳中閃著陰寒的逼問。

  她仍舊是一派悠哉笑容,不理會岳掌門的逼迫,她絕不會議岳掌門稱心如意。

  「大限將至,猶不知死活,要我大刑伺候才肯說嗎?」她的鎮定引出他的不耐,他在心裡質疑為何她還笑得出來?她是在嘲笑他嗎?

  她笑他的貪婪,笑他的愚昧,笑他的野心,笑他武林盟主寶座快坐不穩了猶不自知,曲綾快樂的笑著。

  「停!不許你笑!」見他的怒吼並未達到預期效果,他氣憤的揚手給曲綾一巴掌,打得她噴角溢出血絲,但饒是如此,她依然在笑。

  看見她笑,他覺得自己彷彿在耍猴戲,既呆且傻。

  「我說不許你笑!你聾了嗎?聾了嗎?」岳掌門氣得在她耳朵旁大吼,企圖震破她的耳膜,讓她再也笑不出來。

  儘管耳朵嗡嗡作響,但曲綾仍是巧笑情合,絲毫不把他的憤怒放在眼裡;他愈震怒,她就愈開心。

  「你這賤女人!我非折磨你至死不可。」岳掌門怒氣翻膽的說。眼角忽瞄見牆上的掛鉤,他立刻露出一抹邪惡的笑容,「你再笑啊,我會讓你再也笑不出來,我要你血肉模糊,讓人再也認不出你來。」

  說完,他走到牆邊,伸手取下掛鉤,臉上邪惡的笑容始終沒褪下,他手上拿著掛鉤慢慢逼近曲綾。

  「你到底說不說出段家堡的位置?若你肯說,這尖銳的鉤子就不會劃在你漂亮的臉上。」他邊說手中冰涼的鉤子邊來回劃著她細嫩的臉頰,誘使拋開口。

  容貌可是女人的第一生命,沒有女人會喜歡被毀容,曲綾也是如此,她當然會怕!可是當事情牽涉到她摯愛的親人、朋友時,一切都變得不重要了,既然她不可能活著離開華山派,又何需再對容貌耿耿於懷?

  曲綾臉上的笑容始終不曾斂起一分。

  「你是真的不怕還是在作戲?」岳掌門半瞇著眼狐疑地問。他著實摸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麼,難道她真的不怕毀容?

  她一雙明亮的美眸泛著笑意,嘴則緊得像蚌殼,任岳掌門如何問,她都不肯開口。

  「可惡!這是你自找的。」岳掌門再也忍不住了,他氣得將掛鉤狠狠的劃過她無暇、雪白的臉頰,立即鮮血淋漓,好不駭人。

  立於一旁的華山派弟子見狀皆不忍的別過臉,本以為師父頂多拿鞭子、烙鐵教訓她,沒想到師父真會毀了她的容貌。

  當尖銳的掛鉤劃破臉頰時,曲綾疼得差點叫出聲,幸好及時咬住下唇忍住即將溢出雙唇的尖叫,否則就讓岳掌門得逞了。

  傷口處傳來陣陣的刺痛,鮮血緩緩的滴落。此刻她竟還有心思嘲笑自己可怕的模樣,約是三分像人,七分像鬼,出了門可以嚇癱一堆人。

  「剛才不過是小意思,接下來好戲要上場了,說不說!」毀了曲綾的臉總算讓岳掌門有點成就感,不過她強忍痛呼聲又減輕了他的樂趣,這次她若再不說,他下的手會更重。

  曲綾雙眸直視著岳掌門的邪眼,寫明了她隨時候教。

  「可惡!」岳掌門氣得齜牙例嘴,猶帶血的掛鉤再度高舉,準備把她美麗的臉龐破壞得更加徹底。

  「砰」的一聲,地牢門被人一掌擊碎,突如其來的巨響便岳掌門手上的掛鉤停在半空中,瞪大雙眼不敢置信地看向門口。

  由於逆著光,讓他看不清來人的臉孔,僅知來人十分高大,應是名男子。

  莫道情乍見曲綾臉上可怕的傷口時,剎那間全身籠罩著寒氣,黑眸閃著濃濃的殺意,傷害她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是你,莫道情!你怎麼會來?!」岳掌門納悶不解的問,突然想到不對之處,「不!你會武功,你竟然有武功!」他不敢置信的叫嚷著。

  「我有說過我不會武功嗎?」莫道情冷聲反問。

  「沒……玄瑛她沒告訴我,她居然也不知道你會武功!」岳掌門駭然道。都怪他們太大意,未曾見過莫道情動武便自以為是的認定他不會武功,結果事實證明他們錯了。

  玄瑛!曲綾嘴角的笑容終於消失。原來玄瑛是岳掌門派去的細作,莫怪岳掌門會知曉玉羅剎在悔園。她看錯了玄瑛,本以為她是個單純的小姑娘,沒想到自己會被騙得團團轉。向來都是她騙人,沒想到她也有被騙的一天,這是不是就叫報應?

  「玄瑛?!沒想到她會是你派來的人,連我也被你騙過了。」莫道情朝外打個手勢,要守在外頭的手下派人回悔園看緊玄瑛,切勿讓她跑了。

  「哼!你想不到我會在你身邊安插人,隨時監視你的一舉一動好向我回報吧!」岳掌門自鳴得意的說。雖然莫道情會武功令他嚇了一跳,但他以為莫道情的武功還差他一大截,不足為俱。

  「你是指打掃庭園的林順、家丁趙吉、陳本……」莫道情一一說出所有岳掌門派到悔園的探子。

  「你全都知道!」岳掌門驚駭的叫道。難怪他派去的人回報他的消息皆無關緊要,有時甚至錯誤百出,原來莫道情實行了反間計。

  莫道情嘴角喻著冷笑的睨著岳掌門。

  「今日你來是想救她?」岳掌門望著從頭到尾不發一言的曲綾。她的本事倒不小,能讓莫道情卸下假面具前來救人。

  「放了她!」莫道情沉聲命令道。每多看她頰上的傷一眼,他的火氣即增添十分,恨不得馬上將罪魁禍首挫骨揚灰。

  「哼!這女人把我當白癡般戲耍,要我放過她,沒那麼容易。」岳掌門再次舉起掛鉤,要在她的臉上留下第二道傷痕,看莫道情能奈他何。

  岳掌門手中的掛鉤尚末碰到曲綾的臉頰,一道劍氣立即朝他高舉的手臂襲來,他根本來不及反應,整條胳臂即被硬生生的斬斷,頓時鮮血如泉湧般噴出,他抱著斷臂哀叫連連,痛得在地上不住的打滾哀號。

  「你……你……」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岳掌門痛得快昏厭過去,趕忙點住穴道止血。「野蕭劍法!你竟然會失傳已久的野蕭劍法……你是釋家的什麼人?」

  野蕭劍法名震江湖,可借劍譜隨著釋府滅門而消失無蹤,沒想到今日他能親眼目睹野蕭劍法重現江湖,但他也付出極大的代價。

  「釋傲劍!」為了讓岳掌門死得明明白白,莫道情說出他的本名;一個背負了千仇萬恨的名字。

  「釋傲劍……原來你一直沒死。」可恨哪!他竟被他騙了那麼久。

  「誠如你所見,我活得好好的。」莫道情幽他一默。

  「你斷了我的手臂,我也不會讓你稱心如意,想救曲綾是吧,你就帶具屍體回去吧!」失去了持劍的右手臂,岳掌門知道自己見閻王的時間近了,既然要死,不如拖著曲綾同赴陰曹地府。

  岳掌門奮力躍起,左手凝具所有功力欲置曲綾於死地,綁在木椿上的曲綾無從閃躲,唯有認命的等待死亡來臨的那一刻。

  可借岳掌門的左手掌還來不及碰到曲綾的衣襟,一柄長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從後貫穿他的心。劇疼使岳掌門停下攻擊,他低頭楞楞的望著穿透心房染滿鮮血的劍尖,尚末領會發生什麼事,長劍由後抽出,他的唇無聲的蠕動幾下,然後倒地氣絕,結束追名逐利的一生。

  地牢裡的兩名華山派弟子,嚇得臉色慘白,兩人緊抱在一塊兒。自莫道情出現後,他們連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深怕會被師父抓去當替死鬼。而今師父死了,他們更是伯得要死,唯恐莫道情會順道解決他們。

  結束岳掌門的性命並不代表殺戮就此畫下休止符,而是武林風暴再次的展開。

  莫道情與曲綾四目相望,久久不語。

  「既然欲置我於死地,為何又來?該不會是想親手殺了我吧?」曲綾幽幽的開口。對於岳掌門的死她絲毫不感到同情,因為他為了成就個人野心,己殘殺大多的人,他的死正好可以讓其他無辜的人不再迫受迫害。

  為何而來了是啊!在來的一路上,莫道情不斷問著自己相同的問題,在率領屬下挑了華山派時,他亦想著、念著這個問題。

  直到奔至地牢見到她的那一剎那,他終於瞭解,他是為了她而來!為了她,不借雙手染滿血腥;為了她,不惜毀了華山派,而這一切只因他仍舊深愛著她,無法見她身陷險地。

  但在面對她時,他不想承認對她的愛戀。

  他抿著唇,打斷腐朽的木椿,連椿帶人扛在肩上,帶她離開陰暗的地牢。

  「放開我!快放我下來!」曲綾自覺受辱,揚著聲叫嚷。他扛她的方式猶如扛著一頭豬正準備到市集買賣,丟死人了!

  莫道情不理會她的叫嚷,自顧自的扛著她,他要把她帶到明亮的地方,好好看看她,看看她是否有其他傷勢。

  牢裡的兩名華山弟子鬆了口氣,拍胸慶幸能保住一條小命,但他們才高興沒多久,隨後衝進一名黑衣人揚劍殺了他們。除了他們是華山派僅存的人外,莫道情亦不容許未善待曲綾的人活在世上。


  莫道情扛著她來到大廳,準備查看她的傷勢,但他還沒仔細看清楚,突然有兩道人影衝進大廳,他的黑眸委時變得陰暗、深沉。他的手下慢慢聚攏,擋在他與曲綾身前,以防這兩人的突襲。



第八章

  已經被鬆綁並解開穴道的曲綾目光戒備的看著眼前的男人,莫道情之前的傷害,便她失了對他的信任,警戒的防範著突發狀況。

  她尚未開口說話,饒書安與曲清穎的乍然出現讓她驚得朱唇微放,心下為曲清穎的安危緊張。

  「釋傲劍,你好狠的心!有仇有恨儘管衝著我來,何苦為難綾兒!」曲清穎憤怒的指責道。乍見寶貝孫女血淋淋的臉頰讓她好生心疼,一張漂亮的容顏就這麼被毀掉,要她如何不傷心難過?

  「莫道情,是英雄好漢就別為難女人,快放了綾兒!」饒書安氣憤的叫嚷,絲毫不將攔在身前的黑衣人放在眼裡。

  「你救我是想要我親眼看你殺我姥姥?!」曲綾睜大眼不敢置信的問道。他當真如此恨她,恨到要當著她的面殺了她唯一的親人才肯罷休。

  莫道情沒答話,事實上他早料到饒書安與曲清穎會出現,只是沒料他們會來得如此迅速。看來他們想的皆一樣,深怕曲綾待得愈久愈危險。

  「快放了綾兒!想要我的命就來取吧,老婆子絕不貪生怕死。」曲清穎中氣十足的說。

  「莫道情,你究竟放不放人?」饒書安也跟著高聲嚷著。

  「說話啊!被我料中了是嗎?」曲絞憤怒的朝他嘶吼。「要不要我代替你說?」

  「綾兒,少跟他廢話,你快過來。」饒書安不願她待在危險之地。

  「綾兒!」曲清穎亦擔心她的安危,深怕莫道情會被滿腔的仇恨激昏了頭,不顧往日的情分而對綾兒下毒手。

  莫道情任她嘶喊怒罵,看著她氣憤染血的臉龐,他心疼得難以自抑。他把她害得這麼慘,若突然對地說愛她,她豈會相信?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仍深愛著她了。他嘲諷一笑。

  「你在笑什麼?是在嘲笑我們不自量力,無法與你的野蕭劍法對抗嗎?」曲綾怒氣沖沖的質問。

  「綾兒,你快回姥姥身邊。」曲清穎見曲綾一再出言激莫道情,她都快急死了。

  「我……我……」一陣黑潮陡地襲向曲綾,她一個踉蹌整個人往後倒。

  她突如其來的昏厥,讓饒書安與曲清穎看得膽戰心驚,同聲驚叫。莫道情目光一閃,快手把她擁進懷裡,探向她的脈搏。

  「釋傲劍,你快放開她,把綾兒還給我!」曲清穎再也忍不住的欺身攻上前,與數十名高手過招,欲奪回孫女。

  饒書安也跟著進攻。之前他們僅能困住他,傷不了他一分一毫,而令人數雖增加,但他這邊多了姥姥,仍是有勝算。

  莫道情焦急的探了探曲綾的氣息,還好沒事,這才讓他放下心中大石。初見她倒下,還以為她是哪兒受了重傷,而他卻未察覺,幸好她只是情緒過於激動,人又過於疲累才會昏厥過去,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他釋然的將她緊擁在懷中,真切的感受她的存在。

  即使饒書安與曲清穎武藝高強,在面對近五十名高手的圍攻下,依舊無法順利脫困。

  曲清穎久攻不下,又未能得知孫女安危的情況下,開始有些沉不住氣,劍法慢慢趨於凌亂無章,一名黑衣人乘機劃傷她的手臂,曲清穎痛哼了一聲。

  「姥姥!」饒書安驚叫,為曲清穎的恍惚捏了把冷汗。

  疼痛使曲清穎集中注意力,專心對付黑衣人。

  幽幽轉醒的曲綾,緩緩撐開沉重的眼皮,一時間大腦與眼前的畫面無法連貫,神情有些茫然。

  「我……」她的聲音粗啞乾澀,喉嚨似有火在燒般。

  莫道情順手取過旁邊的茶水,確定無毒後,倒了一杯讓她飲下。曲綾貪婪的假在他懷中汲取甘霖。

  莫道情見她全身傷痕纍纍,玉雕般的小腳血跡斑斑,心裡不禁暗自自責,都怪他!若他讓她穿鞋,她也就不會受傷……不!該說他根本不該把她交給岳掌門。

  那時他究竟是著了什麼魔,明知岳掌門不會善待她,還眼睜睜看著岳掌門帶走她,她是他此生唯一愛的女人啊!

  「綾兒!」曲清穎見她清醒,心下大喜。

  曲綾募地抬首,循聲瞥見手臂淌著血的曲清穎,立刻憶起先前與莫道情的衝突,她猛地推開莫道情,不再貪戀他溫暖的懷抱。

  「你傷了姥姥!」她厲聲指控道。

  「我還沒殺死她,那點小傷算是便宜她。」莫道情語調冷凝道。每當兩人間卡著曲清穎時,他便無法再對她釋放柔情。

  「要殺姥姥先殺我!」雖極不願與他反目成仇,但事已至此,她無法回頭了。曲綾內心淌著血向他撂下戰語。

  莫道情靜靜地凝視著她。其實他亦不願與她相互仇視,更不願傷她,偏偏曲清穎是間接害死他父母的兇手,親仇不能不報,難道真要他踩過愛人的屍體才得以報仇雪恨?

  「綾兒!不許胡來。」曲清穎不願孫女當她的替死鬼,立刻厲聲喝止道。

  可借她的話並未得到效果,曲綾仍固執、悍然的跟莫道情對峙。...<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41050 發表於 2008-8-10 05:35 PM

  饒書安有一瞬間以為瞧見莫道情內心的掙扎與不願,旋即又否認他的猜測。莫道情對殺姥姥一事非常堅持,怎會因綾兒而動搖?雖然他為了綾兒而滅了華山派,但這並不表示他也會為她放棄深植內心多年的仇根。

  「經過漫長的五年,我想對你說的是,我對你的愛末曾改變過。」即使是在他恨著她的同時,他依然愛著她。他會恨她,只因愛得太深,所以在面對她突來的背叛時,恨她是個好藉口,可以讓他時時刻刻想她、念她,也不會因此覺得良心不安。

  他突來的告白令曲綾當場楞住,內心澎湃激盪不已,淚水盈眶,她作夢都沒想到他會再說愛她!

  情況突變,不只曲綾,連同曲清穎、饒書安與黑衣人們皆停下打鬥,安靜的看著他們兩人。

  「我也是愛你的!五年前我對你說過的話句句是真心、真情、真意。」會出手殺他純屬不得已,他可明白?

  「很好!既然我們的心意未因時間流逝而產生變化,我想問你,今日你的決定是否同五年前在蒼松崖一樣?」他在給曲綾機會,也是給自己機會,他不想失去她,真的不想!

  血色自曲綾的臉上褪去,她只手撥開垂落眼前的髮絲,貝齒咬著下唇沉默不語。

  每個人都在等她的決定。

  「綾兒,別再重蹈覆轍,聽從自己的心!」曲清穎不忍見孫女再度日日以淚洗面,若能以她的命換得綾兒終身的幸福,是值得的。

  「我的心?」曲綾微微一笑,晶瑩的淚珠如斷了線的珍珠紛紛滾落,美眸裡漾著無限哀戚,唇邊依舊綻放嬌靨,唇瓣不自覺的抖動。「你可記得我先前的回答?」

  莫道情忍下伸手抱她的衝動,雙手緊握成拳的放在身側,微微額首。

  「我的回答依然不變。」她再次親手斬斷好不容易修復的姻緣路,淚不禁落得更凶了。

  曲清穎清楚感受到孫女身上釋出濃濃的哀傷,雖不知道她先前對莫道情說的話,但由她臉上的表情已可猜出。唉!她真是害慘了綾兒。

  饒書安不知該為曲綾的決定拍手叫好,抑或是感到悲傷,兩人明明皆深愛著對方,為何不各退一步,不就皆大歡喜。

  似早料定她的答案,莫道情的表情沒多大的變化,無言的接受她的決定。

  「借劍一用。」曲綾眼角掛著淚珠,迅速取過最靠近她的黑衣人手上的長劍,旋即以劍尖指著莫道情的胸膛,要他出招。莫道情沉默不語,取下扣在腰際的軟劍,等她先攻。

  「綾兒,別衝動!」曲清穎想阻止,卻又無從阻止起,登時慌得不知所措,眼晴看向饒書安,期盼他快想出兩全齊美的法子阻攔。

  饒書安愛莫能助的搖搖頭,他同樣急得很,綾兒的武功比不上莫道情,況且她身上傷痕纍纍,元氣大傷,倘若莫道情失了準頭傷到要害,該怎麼辦?

  曲綾不順手的抖抖長劍,她慣用的梅花鏢早在悔園裡用光,她只好勉強用較少接觸的長劍。長劍晃動幾下,待曲綾覺得順手後,馬上刺向莫道情的門面。

  見她攻來,莫道情從容不迫的舉起軟劍抵擋,他僅守不攻,不想傷害她。

  曲綾見久攻不下,連他的衣袖都碰不到,遂改以右腿踢向他的胸膛。

  莫道情本可輕易閃過,但見她血淋淋的腳底,不禁心生憐借,閃躲的身形慢了下來,胸膛結結實實被她踢中,在他的衣襟印下一個血腳印。

  曲綾並末因這一踢而佔上風,事實上,她脆弱的腳底被他厚硬的胸膛弄得更疼,血又不斷流出,白色的地板隨著她的步伐而染紅。

  眼見孫女為了救她棲牲自身幸福,曲清穎憤恨的力鬥阻攔她的人,說什麼也不能讓孫女為她斷送寶貫的性命。

  饒書安射出類似梅花鏢的小鏢給曲綾,好讓她在兵器上扳回點優勢。

  一股勁風由身後呼嘯而來,只見曲綾反手將長劍伸向身後接過小鏢,再藉饒書安發出的勁道射向莫道情。

  曲綾不傀是善用暗器的專家,小鏢挾著雷霆萬鈞之勢射向莫道情,逼他非反擊不可。

  莫道情以軟劍打散小鏢,或射入壁中,或射中傢俱,就是沒有射向曲綾。

  「還手呵!你為何不還手?」曲綾氣喘吁吁的問。氣她動了不了他一分一毫;恨他的不還手。

  莫道情緊閉著只唇不答話,他是在擔心她的傷勢。儘管他的劍並末劃傷她細嫩的肌膚,但她身上的傷因她激烈扯動而不斷地淌著血,教他擔憂不已,真想立刻為她止血療傷。

  可藉以他們目前的枯況,她是不可能接受的,他只好由著她身上滲出的血刺痛他的眼與心。

  曲綾忽生一計,飛身帶劍撲向莫道情。莫道情伯她內力不足摔落,出於下意識張開雙臂欲將她抱滿杯,曲綾手中的長劍乘機揮向他的頸部。

  莫道情不遐思索的以劍抵擋,左手掌快速把她打落,待他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事時,手中的軟劍已抵住她的喉嚨。

  曲綾氣息凌亂,靜靜的凝視他的雙眸,飽含悲傷的淚水由眼角落下,敲擊著莫道情的心。

  「綾兒!」曲清穎情急的大吼。深怕莫道情會收不住勢傷到曲綾。她立刻提氣縱身擺脫黑衣人,搶上前欲救曲綾。

  曲清穎持劍筆直飛向莫道情,劍尖所指之處即是他的太陽穴。

  劍尖末至,殺氣先來,莫道情鬆開曲綾,躍身迎向曲清穎。兩劍相擊,立即迸出炫目的火花與金屬撞擊聲,兩人使出渾身解數力拼。

  曲綾屏氣凝神的看他們以性命相搏,心底不斷的祈禱不要有任何一方受傷。

  但事情並未如她所願,莫道情與曲清穎廝殺愈久鬥得愈猛,以內力而言,曲清穎略勝一籌;論及劍法,莫道情則佔上風,兩人算是實力相當,酣鬥許久身上各有傷痕。

  殷紅的鮮血自他們的傷口滲出,映入她的眼瞳,耳畔淨是雙劍撞擊聲與細微的痛哼聲。疼痛從她心底爆開來,衝上她的眼、撞擊她的腦,她想大聲叫出她的悲傷,但無血色的唇瓣僅能微微的蠕動幾下,一絲聲音也發不出來。

  好功夫!曲清穎一面與莫道情纏鬥,一面讚歎他的功夫。他不僅能行雲流水的使出野蕭劍法,更能加以變化,使野蕭劍法益加完美,不愧是她乖孫女愛上的人。

  一直未能取得曲清穎項上人頭的莫道情,亦是暗自佩服曲清穎的功夫,她雖上了年紀,可是體力不輸年輕人,如果他們不是仇人,他定會十分尊敬她的。

  雙劍再次碰撞出火花,許是曲清穎在年齡上吃了虧,久戰之下不免有些疲累,莫道情趁她一個閃神之際,手中長劍迅速向上一挑,長劍再度劃破她的衣衫。

  在一旁的饒書安看得心急如焚,恨不得過去助曲清穎一臂之力,但苦於被黑衣人圍困救不了人。

  衣衫被劃破,曲清穎驚駭了下,閃得有些狼狽。

  莫道情趁勝追擊,一劍刺向她的頭部,不過劍尖尚未碰觸到曲清穎的臉時,斜刺裡飛起一道清麗的身影,曲綾以身護住曲清穎,欲代她接下莫道情致命的一擊。

  「你——」莫道情沉著臉,硬生生的移開劍尖,將劍刺向一旁的樑柱。

  曲綾的出現不只嚇著莫道情,連曲清穎都被她嚇得快昏過去。她急喘著氣,慶幸莫道情及時將劍轉向,否則曲綾豈不是要代她魂歸西天。

  「我說過要殺姥姥,你得先殺了我!」曲綾語音清晰的說。說她卑鄙也好,自私也罷,她就是不能眼睜睜看他殺死她的至親,唯有可鄙的利用他的愛。倘若他的恨高過對她的愛,那麼他可以一劍殺了她,她絕不會有半句怨言。

  「走開!」莫道情與曲清穎異口同聲道。

  話聲方落兩人詫異的互看一眼,似瞭解對方的感受後,復各自移開目光。

  「我不!」曲綾一把抱住曲清穎,不肯移動一步。

  「綾兒,我與釋少俠之間該有個了斷,這件事與你無關,快走開。」"曲清穎勸道。

  「刀劍無眼,我不想誤傷你,讓開!」說完,莫道情抽出插在樑柱上的軟劍。他的口氣有些硬,是為方才差點殺了她一事大為光火。

  「你們兩個都是我此生最愛的人,如果真要有一人死的話,不如由我來吧!」無論他們兩人是誰生誰亡,對她而言皆是椎心刺骨的傷痛,若她的死能化解他們之間的仇恨,對她也是種解脫,至少她的心就不會再因愛人與親人的仇恨而刺痛。

  「不許你做傻事。」曲清穎斥喝道。

  莫道情雖沒有開口,但他的臉色愈來愈鐵青,好似想痛揍曲綾一頓,看能不能打醒她。

  「曲清穎,你想一輩子當縮頭烏龜嗎?」他將所有憤怒推向罪魁禍首。

  「我沒有!」曲清穎搖頭否認。

  「不許你這麼說我姥姥。」曲綾心知莫道情是故意激曲清穎,遂轉頭朝他低吼一句。

  曲清穎與莫道情極有默契的不理會她,逕自躍上前繼續所殺。

  曲綾見狀,差點氣結,為何他們不肯想想她的心情?

  「讓開!讓開!」一直擺脫不掉黑衣人的饒書安憤怒的大吼。這群黑衣人要不乾脆殺了他,要不就讓路,他們卻偏偏將他圍困在一旁,害得他幫不了姥姥,真氣死他了!

  莫道情與曲清穎兩人手中的劍如光似影,緊迫著對方,更多的傷口出現在酣鬥的兩人身上。

  曲綾淚眼朦朧的看著她最愛的兩人,夠了!她受夠了!既然今日定要有個了結,就讓她來了結吧!她不顧危險縱身躍入戰場中。

  雙劍齊揮,她的介入過於突然,使他們收不回劍勢,亦無法轉變方向,兩人瞪大眼,只能看著自己的劍尖不偏不倚的刺入曲綾的嬌軀。

  當雙劍刺人的剎那,曲綾驚叫一聲,水袖高場,嬌軀受衝擊旋了半轉,似瞬間損落的彩蝶般翩然落地。

  「不!」莫道情怒吼一聲,連忙小心翼翼的接住她落下的身子。

  委時,大廳中打鬥的眾人因此這變而沉靜下來。

  「我……綾兒,綾兒!」曲清穎不敢置信的望望雙手,復又急喚著孫女的名字。

  莫道情緊摟著她,小心不碰到長劍,淚水無聲無息的滑落,望著插在她身上的劍與她傷口不斷淌出的鮮血,他這才相信他們真的傷了她。

  「難道這就是你們想要的?」饒書安低喃問道。

  曲清穎哭得老淚縱橫,泣不成聲,只有不斷搖著頭悔恨不已。

  而莫道情則是整個人呆楞住,無法言語。

  「我無法……無法要求你放下仇恨……」曲綾嘴角淌著血喘息道,劇痛令她身體輕顫了下。

  「我知道,我知道,你先別說話。」他滾燙的熱淚滴落在曲綾的臉上,混著她的血與淚。

  曲清穎小心的為地點了止血的穴道,但她傷得太重,血仍不斷淌出。曲清穎焦急的無法可想,又不能貿然取下她身上的劍,該如何是好?

  饒書安試著讓自己鎮定下來,想著可行的辦法。

  「可是我又不想……見你們……傷害對方……我沒有辦法……沒辦法殺你……只好……只好了結我自己……」傷口的絞痛讓她顫抖著,她一顫動便晃動身上的長劍,更讓她痛得快昏厭過去。

  「你該殺我的!該殺我的!」他情願自己痛也不願見她痛苦。

  此刻的莫道情頭一回如此痛恨自己,為何沒把她的話當真?為何不曾真正去想過她的心情?倘若他沒被仇恨沖昏頭,她就不會受傷了,都是他的錯!

  「我沒有辦法……我……我太愛你了……」生離死別的陰影再次寵罩她,幸好受傷的人是她,否則她不知道再次失去他後,她要如何度過往後無數個苦澀的夜。

  「愛我卻選擇最激烈的方法來折磨我。」他不能失去她!她是他的,永遠都是!

  「對不起!」她輕笑,笑中帶著血淚。她何嘗願意這麼做,實在是想不出別的方法可以阻止他們,唯有賭上她的命。

  「既然知道對不起我就好好活著,撐住!」他把頭埋進她的頸部,淚珠淌滿她的頸項。

  「綾兒,我的綾兒,寶貝孫女!」曲清穎喃喃念著,心中不斷悔恨著不該把曲綾捲入仇恨中。

  「我會的……我會……」其實曲綾不曉得自己撐不撐得下去,會承諾不過是想讓他安心,席捲而來的黑潮困住了她,無論她如何使勁都沒有辦法掙脫。不,她還不想走!

  天啊!讓她再多倚著他一會兒,再一會兒就好,她想深深記下他的溫柔、他的愛以及他的淚!

  昔日的甜蜜恩愛、恩怨情仇一幕幕接踵而來,漸漸的,她的眼前浮現一片濃稠的黑霧,然後她便昏了過去。

  「不!不!你醒醒,醒醒啊!」莫道情高聲狂吼,試圖喚回正欲飛離他的魂魄。「綾,別離開我!不要輕易離開我!」他對著她的臉哭喊,全然不在乎在手下面前真情流露。「不要走!」

  「綾兒!綾兒!」曲清穎也隨著莫道情大吼。

  在場的黑衣人為這一幕感傷的垂首,有的甚至偷偷淌出淚水。

  「等等!還有救,她還有救!」饒書安像是想起什麼,突然興奮的大叫。

  「你有辦法?!快救她!馬上!」聞言,莫道情猛的抬首命令饒書安。

  饒書安從懷中取出一顆藥丸,「先給她服下這顆琿瑩丸,可以暫時穩住綾兒的心脈。」

  莫道情接過藥丸立即放入口中嚼碎,然後喂曲綾服下。「你們先別移動她,城內來了名女神醫,我立刻去請她過來。」說完,饒書安連忙出去找女神醫。

  老天爺最好保佑他能找到人,饒書安不斷在心裡祈禱著。

  此刻,莫道情暫時卸下對曲清穎的仇恨,只是憂心曲綾的安危,如果可以,他願意傾家蕩產,甚至賠上一條命,只求能讓她平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41050 發表於 2008-8-10 05:37 PM

  饒書安在城內遍尋不著女神醫的下落,整個人焦躁如熱鍋上的螞蟻,若再找不到人,綾兒便要香消玉殞了。幸好上天垂憐,最後終於讓他發現正要出城的女神醫,連忙請她前去救人。

  女神醫初見曲綾的情況後,馬上命莫道情將她抱至房間內,並砍斷插在曲綾身上的兩柄劍。

  「老夫人留下幫忙即可,其餘的人請到外頭侯著。」由於傷患是女性,為了避免她的身軀被不相干的人看光,女神醫——白齡萱遂下達逐客令。

  「我要留下。」莫道情說什麼都不肯離開曲綾一步。

  他一副「誰敢阻止我,我就與誰拚命」的模樣讓白齡萱楞了楞,心裡不禁揣測起他與傷患的關係。為何旁人對他執意留下未有異議?受傷的女子看起來應是個末出嫁的姑娘不是嗎?

  「那……我離開好了。」曲清穎退一步,與饒書安一道離開。

  「大夫,你看夠了沒,可以開始救人嗎?」莫道情略顯不耐煩的提醒白齡萱,他不覺得他有什麼好看的,曲綾的性命才重要,若這個女神醫再發呆,他發誓絕對會拿刀架著她讓她醫治曲綾。

  「嗯。」莫道情渾厚煩躁的嗓音令白齡萱回神,她暗自斥責自己,人命關天,豈可因自己的好奇心而耽誤醫治的時機。

  「等會我找出劍身,你馬上以布巾按住傷口。」"白齡萱命令道,並動手褪下曲綾的衣衫。

  「嗯。」待曲絞的衣衫被褪下後,莫道情才發覺她受的傷比他想像中要來得嚴重許多。

  白齡萱屏氣凝神,雙手用力找出剩餘的劍身。劍一離身,血立即湧出,莫道情迅速以乾淨的布巾壓住她的傷口,很快的,白布巾便染成紅布巾。

  莫道情見狀更急了,正欲對白齡萱狂吼時,她己從藥箱中取出一隻小瓷瓶,命他移開布巾迅速在傷口上酒了一些白色的粉未。

  白色粉末初接觸到曲綾的傷口,她無意識的顫抖了下,莫道情誤以為白齡萱下毒,正準備取她的性命時,卻見原本大量流出的血己有減緩的趨勢,她又倒了更多的粉末在傷口上。

  「幸好沒傷到要害,否則就算華伯再世也回天乏術。」白齡萱喃喃道。見過曲綾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後,她質疑怎會有人忍心這樣傷害一個女人?且還在她臉上劃下明顯的傷痕,分明是想讓她毀容,太狠了!

  不過她是外人,不好管他人家務事,不過她瞧眼前的男子的確很在意她的傷勢,尤其是臉上痛不欲生的表情最為鮮明。

  白齡萱以同樣的手法處理另一處傷口,確定她受到重創的部位不再嚴重出血後,復又處理其他傷口。

  「臉上這道傷是用利器劃開,傷她的人著實太殘忍了,下手竟這麼狠。」她以特製的丹藥化水,清洗著曲綾臉上的傷口,一遍又一遍,直到完全洗淨後再抹上藥水。

  「只要她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他要的是她能活下來!就算她毀了容、缺了胳臂或瘸了腿他都不在意,他的愛不會因外表的美醜而改變。

  「不會留下疤痕。」白齡萱為莫道情的深情動容。

  莫道情緊擁著曲綾,閉上雙眼,對白齡萱的話毫無反應,他只想好好摟住曲綾,真實感受她仍活著的訊息。

  「以她目前的狀況不能長途跋涉,至於沐浴最好是不要,用濕巾擦拭即可。」傷口處理好後,白齡萱叮吁著所有該注意的細節。

  「謝謝你!」莫道情萬分感激的說。

  「不客氣。」白齡萱笑著接受他的道謝。「我確信有你的照顧,這位姑娘很快就會醒來。我留下她要用的藥,這張藥方上有說明如何使用,我不能在此久留,得到別的地方。」

  「‥我要如何感謝你?」光用金錢無法表達他的感激,他欠她一個人情。

  「這樣好了,你派人護送我離開杭州。」雖不知他的真實身份,但白齡萱可猜出在杭州他是個極有勢力的人,也許可以讓她安全離開。

  「好!我派十名高手護送你,還有請你務必收下這張俗氣的紙。」說著,莫道情從懷中拿出一張銀票遞給她。

  俗氣的紙?白齡萱好奇接過看了一眼,因為銀票上的數字而訝異的揚揚眉。

  「我相信它終有一天會派得上用場。」

  「那我就不客氣了。」



第九章

 曲綾待在寒林樓中養傷近一個月,最嚴重的兩處劍傷己慢慢痊癒,陪同她留在悔園的有饒書安以及曲清穎。

  原先她皆處在時而昏迷,時而清醒的狀態,直到身體經過仔細調養,意識較為清楚之際,她才發覺曲清穎一直陪著她留在悔園中。她曾擔心莫道情會再與姥姥起衝突,當下顧不得身上的傷,想迅速離開悔園,結果是莫道情親口承諾在她傷好前絕不同姥姥談仇訴恨,她才安心的留下來養傷。

  眼見她的傷勢逐漸好轉,可是莫道情與姥姥依然未能化解仇恨。每回兩人不小心碰著面,便會有一方找藉口先行離去,她也想使他們化敵為友,無奈積在他心裡的仇恨太深,不是輕易就能化解得了。

  莫道情到底打算如何?姥姥又是怎麼想的?

  曲綾苦惱的趴在窗台上想。

  時節己轉為夏天,熾陽照射四方,微風吹送中帶著熱氣,夏蟲盡情在園中歡唱,可惜沒人有心思欣賞。

  「你熱嗎?我讓春花切上冰涼的西瓜讓你消暑。」自她受傷後,莫道情怕她鎮日待在寒林樓會無聊,對於商場上的事務除非是萬不得已,否則他絕不會輕易外出。

  春花是另外請來服待曲綾的女僕,這回他要人詢查清楚春花的來歷,以防又引狼入室。

  「我吃不下。」曲綾撤嬌的把頭枕在他的膝上,半閉著眼睛,似快沉入夢鄉的模樣。

  「累了嗎?要不要回房睡?」自她受傷後,吃進肚裡的東西是少之又少,往往他想再逼她多吃點,卻又為她可憐兮兮的模樣心憐,也就狠不下心逼她多吃點,但見她的體態日漸輕盈,他又有些後悔他的心軟。

  「不要!我想待在這兒。」她喃喃的說。她甚歡趴在他的膝上,如果回房就得安安分分的躺在床上,她才不要,她想好好把握與他相處的機會,因為她有預感他們就快要分離了,所以她分外珍借兩人相處的光。

  「好吧。」莫道情依舊狠不下心拒絕她的要求,黑眸中飽含愛意的注視著愛人的睡顏。

  這回多虧饒書安請來女神醫,才能保住她的性命,否則他無法想像若她死了,他會做出什麼樣恐怖的事情來。

  白齡萱留下的藥功效良好,曲綾所有的傷口早已癒合,只除了他與曲清穎在她身上留下的兩道劍傷,要不然她的身體肯定與往昔一樣白皙無暇,不過最重要的是她活下來了,有無留下傷疤對他而言並不重要。

  在她療傷的這段期間,他想了很多,為了不再讓她傷心、受傷,他終於作出了決定,現在就待找個適當的時機向她說明。

  「對了,玄瑛人呢?」快睡著的曲綾突然問道。

  自她清醒後便沒有再見過玄瑛,可知是莫道情在得知玄虎的身份後,給予了處置,但不知是怎樣的處置,她不禁有點擔心。雖然是玄瑛透露她的消息給岳掌門,但畢竟她們相處過一段時日,她無法不關心玄瑛的遭遇。

  「離開了。」莫道情問短的回答,不想與她多談及玄瑛。「離開哪兒?悔園?或是……人世?」他不會是殺了玄瑛吧?

  「別想歪了,我僅命令她今生今世不許踏入杭州一步,目前她還活得好好的。」要不是玄瑛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他大概會殺了她,不會這麼簡單就放過她。

  「那就好。」曲綾安心的鬆了口氣。

  「這樣你可以安心睡了吧?」莫道情輕撫她柔細的髮絲道。

  「嗯。」她應了一聲,小手把玩著他的衣衫,蛾眉輕蹙,似有什麼事正困擾著她。

  「怎麼了?」莫道情發覺她的異樣,著急的低問,憂心她是否身子不舒坦。

  「我……」她猛地睜開眼與他相視。

  和她心意相通的莫道情立刻猜出她在想什麼,只是不願道破。

  「我知道你還恨著姥姥,我……我想問你,你仍執意要取姥姥的性命嗎?」她啞著嗓音問著心底最恐懼的事。

  「我無法欺騙你說我對她已了無仇恨,可是我可以保證,我不會再殺她了。」既然她先提起這個迴避多時的問題,莫道情跟著說出他的決定。

  不過要作出這個決定對他而言有多困難、多痛苦。從前他日夜想的、盼的皆是為父母報仇,好不容易找到仇人,卻因他愛上仇人的孫女,使他幾番下手都道阻攔,無法殺了曲清穎,甚至差點賠上愛人的性命。

  最近這段日子他想了很多,面臨親仇與愛人的選擇,他終究還是捨棄親仇而就愛人,可是他的心卻痛責自己是個不肖子,父母在世時無法報答親恩,就連父母死後都無法報仇,他還配身為人子嗎?

  他不配!不配!

  曲綾能感受到他內心痛苦的掙扎,他會下這樣的決定都是因為她,她成功的挽救姥姥的命,卻也把愛人逼人良心自責的萬丈深淵中,她實在是太自私了。

  「為了救姥姥,我卻不顧你的感受,你……你是否會恨我?」她做錯了嗎?

  莫道情沉默的看著她,久久不語。

  恨她嗎?不恨她嗎?他反覆的問著自己。不,他不恨她!這一切只能感歎是上天捉弄人,讓他們倆在相遇的剎那便注定了有此結果。

  「我們錯在愛錯人。」倘若沒愛上對方,便不會有今日的痛苦,他們之間只有純粹的仇恨。

  愛錯人?!她與他都愛錯了人。曲綾的淚水無聲無息的淌下,是啊、千不該萬不該,他們不該相愛。她的愛絆住他,造成他日後都得活在悔恨中;他的愛亦牽制住她,她的心將永遠在他身邊徘徊流連。

  「我無法不愛你。」她淒楚道。

  「我亦如此。」這是他們共同的悲哀。

  「該是我離開的時候了。」曲綾輕輕說出兩人心中早已知道會有的結果。

  莫道情再度沉默,雙手緊握成拳,在心裡拚命告誡自己別擁抱她,不然他會捨不得放手。

  他沒動,動的人是曲綾。她坐起身主動摟住他,把自己深深埋入他寬廣的胸膛,淚如雨下,浸濕了他的衣襟,也災燙了他的心。

  她緊緊攀住他,深怕下一刻就再也見不著他,她好怕!好怕往後與他相見會遙遙無期;好怕走後,他會馬上忘了她,遺忘這個只會帶給他無限痛苦的女人。

  能不能……能不能讓他的心裡永遠有她?能不能讓他永遠只愛她一人?

  好自私的想法啊!可是她沒有辦法見他去愛別的女人,她會妒嫉的!

  莫道情始終僵著身子沒去擁抱她,可是他的眼瞳洩漏了一切,黑眸中寫滿深情與濃濃的不捨。他不願她離去,但他對曲清穎未能釋懷,若與曲綾成親,內心還是會有疙瘩,或許有天他會怨她、恨她,唯有分開,他才能得到心靈的平靜。可是……他實在捨不得她離開。

  她不想走,卻不得不走,她的心好痛,痛到快無法呼吸,唯有緊緊抱著他,汲取他的力量,好助她度過日後沒有他的日子。


  ★        ★        ★



  曲清穎約莫道情在花園見面。她望著園中的景致沉思著,不一會見,她聽見了幾不可聞的腳步聲。

  莫道情依約而來,他不曉得曲清穎找他有何目的,不過為了不再傷曲綾的心,就算曲清穎找他是為了結恩怨,他也會想辦法避開的。

  「你終於來了。」曲清穎回身定定地看著他。

  「你找我有什麼事?」莫道情開門見山的間。

  「綾兒方才跟我提及明日回段家堡的事,難道你無話想說?」她沒料到綾兒會決定回段家堡,她以為綾兒會選擇留在莫道情身邊。

  「你認為我該說什麼?」莫道情不答反問。

  「你不想為令尊、令堂報仇嗎?」她在等莫道情出手。

  「我不會再殺你。」他語氣淡然的說。為了曲綾他捨棄了復仇。

  聞言,曲清穎不禁沉默了,她已瞭解為何綾兒會選擇離去。說來說去全是她老婆子的錯,活生生拆散一對有情人。

  「如果你話說完了,恕我失陪。」莫道情對曲清穎的仇恨仍未釋懷,不願再與她談下去,轉身欲離去。

  「我知道說這句話晚了二十年,但對令尊、令堂的死,我感到很抱歉!」若非她把野蕭劍譜交由莫道情的父親代為保管,釋府就不會慘追滅門,如今的莫道情也不會滿心的仇恨。

  「不必了,再多的抱歉也換不回我的父母。」他拒絕接受她的道歉。

  望著背對著她、不願回身的身影,曲清穎神色有些黯然。她何嘗不知道自己犯下的大錯,她並不想逃避,也想盡力彌補,不希望再度釀成遺憾。

  「我知道我說得再多也無法使你褪下滿身仇恨,我亦不敢奢求你的諒解,但我想說的是,你真要讓綾兒離開?」既然愛得如此深,豈會輕易別離。

  莫道情昂藏的身軀明顯的僵住,唇瓣抿成一直線,不發一言。

  「你的沉默說明了你也捨不得綾兒離開,為何不開口留下她?只要你肯開口,綾兒絕不會說個不字,」她看得出綾兒想留下的渴望,卻苦在心裡不敢道出。

  「她的離去對我們彼此都好。」莫道情忍著心痛佯裝不在乎的說。

  「是嗎?你怎能確定?」她倒認為他們分手後,會被心中盈滿的思念逼死。

  「那不關你的事。」不想多談他和曲綾的事,莫道情語氣淡漠的回道。

  「我是綾兒的祖母,也是造成你們分離的人,怎能說不關我的事?」她急了。莫道情再不開口留人,明日綾兒鐵定會帶著哀愁離開。

  莫道情終於回頭對曲清穎嘲諷一笑,「關你的事又如何?不關又如何?」他的態度擺明了不會讓曲清穎插手他倆的事。

  曲清穎不禁倒退數步,不敢相信他真能鐵了心放開手。

  莫道情帶著冷笑舉步離開。他笑曲清穎管太多了,笑他在好不容易得到愛人後,又親手推離她。

  「你會後悔的!」曲清穎幾乎可以看見曲綾將會變成怎樣;可憐的綾兒注定活在悲傷的思念中,任由生命一點一滴消逝,即使生命逝去,思念依然會伴隨著她下黃泉,不斷的折磨她。

  「人的一生中有許多後悔,多一件或少一件並不算什麼。」遠去的莫道情讓空氣傳送他的話給曲清穎。

  是嗎?曲清穎並不認同莫道情的論調,或許要等他親自品嚐後,他才會正視這份後悔並不如他想像中來得輕易入口,它是苦澀難嚥且日夜折磨人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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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050 發表於 2008-8-10 05:39 PM

  曲綾走出悔園的大門,仍依依不捨的回頭望著裡面,自她昨日說要漓去後,莫道情便沒再出現過。

  她期盼的目光穿過重重的僕傭,他依然沒有現身。難道他不想再見她?可是她好想見他!儘管腦海裡與心底都填滿了他的身影,但她的眼仍舊渴望再次好好看著他,即使只有一眼也好。

  此次一別,她心知除非他想通,否則此生他們是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為何他不肯出現?

  她的心在淒厲的吶喊著,想念的人沒有因她的吶喊出現。若非由忠伯口中得知今日他沒有外出,否則她真會以為他是因生意上的耽擱,以至於無法來送行,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該走了!」饒書安受不了看她可憐兮兮的模樣,扶著她的手臂送她上馬車。

  「不!再等一下,他還沒有出現,我要等他來。」曲綾的腳猶如生了根似的不肯移動。

  「他不會出現了。他要來早就來了,何必拖那麼久。」饒書安殘忍的打破她的希冀。

  「會的,他一定會來!他會來!」她大聲的反駁。其實饒書安的話道出她的不安與事實,可是她依然固執的不願接受事實。

  「綾兒!」曲清穎不知該如何勸她。饒書安說得沒錯,以莫道情的個性,要出現早就出現了,又怎會讓人久候不至。

  「上車!」既然勸不動她,繞書安乾脆扯她上馬車。

  「放開我!你放開我!」曲綾用力掙脫饒書安的鉗制,饒書安沒料到她會掙扎,一時沒有防備,讓她跳下馬車奔人悔園。

  一旁的僕傭看得一頭霧水,不解曲姑娘為何突然跑回來,是忘了什麼東西嗎?

  曲綾撩起裙擺迅速奔向寒林樓,饒書安與曲清穎緊跟在她身後。饒書安氣得嘴巴唸唸有辭,不知是在罵些什麼。

  「嘯天,你出來!快出來啊!仇嘯天!」立在寒林樓外,她揚聲大喊,聲中帶淚,字字飽含著乞求。

  可惜回應她的是一片沉寂,想見的人如煙霧般消失無蹤。

  「綾兒,夠了!咱們走吧。」饒書安握住她的手腕,硬是把她拖離。

  「綾兒,他不會出來的。」曲清穎看著寶貝孫女如失心瘋般喊著情人的名字,心裡有說不出的哀傷,多希望她能代為承受。「不!釋傲劍你出來!求你,再讓我看你一眼就好!一眼就好。」曲綾雙掌摀住臉,跪在地上哭泣。

  為何他還不出現?她只想再見他一面,難道這個要求太過分了嗎?不!她要見他,絕對要見到他!

  「傲劍……嘯天……不要不見我……傲劍……嘯天……」她反覆喚著他的真名與從前的化名,就是不叫他莫道情,她討厭那個名字!「莫道情」三個字是道無形的大鴻溝,使他無情、無血、無淚,讓她跨不過、迫不上,所以她非常痛恨「莫道情」這三個字。

  「走!」饒書安狠狠的瞪了寒林樓一眼,強抱起跪坐在地上的曲綾。

  曲清穎亦意味深長的望了寒林樓一眼,隨著饒書安離開。

  「嘯天!嘯天!」曲綾哭得梨花帶淚;希冀他終會因她的叫喊聲出現,但任她嗓子哭啞,眼晴哭腫,他還是沒來!

  曲綾倒臥在馬車中,淚珠成串滑落,她的雙眼無神,心魂早已飛回莫道情身邊,永不與他分開。

  其實莫道情一直待在寒林樓中。早在曲綾提出要離開後,他便下定決心不去送行,因為他無法眼睜睜看著她離開,所以把自己關在寒林樓中,埋首在成堆的帳冊中,試圖讓自己處在忙碌之中,不去想她就要離開。

  不過,他雖然成功的克制了他的腳、他的眼,卻克制不了他的心與他的思緒。儘管他的眼睛望著成堆的數字,可是他的腦中卻充滿她美麗的身影,耳邊似聽見她嬌語呢喃,鼻端依稀可聞到她身上傳來的幽香。而他的心猶如有千萬根針不斷的刺著,令他疼痛不已。

  他任由無盡的痛苦折磨他,也不願再去見她一面。事實上,昨夜他一夜無眠,待在她房內緊緊盯著她的睡顏,深深把她的影像烙印在腦海中,直到清晨她快甦醒時,他才拖著沉重的腳步離開。

  剛才他差點就不顧一切的留下她。

  尤其思及她在寒林樓外的哭喊聲,便便他整顆心糾結在一塊兒,恨不得馬上飛出去把她擁入懷中,吻干她臉上的淚水。

  當她哀戚的喊著他名字時,有如長鞭正狠狠的鞭笞著他的心,也像鹽巴無情的撒在傷口上,他快要承受不住她的離去帶給他的衝擊。

  他多想高聲嘶喊對曲清穎已釋懷,但他真的無法做到,明明心裡對曲清穎仍有芥蒂,如何能撒謊欺騙世人,即使是為了留下她。

  他一直躲在窗邊看她,把她的怨、她的淚與她的哀一一收人心裡,直到饒書安硬抱起她,他的眼還是追隨她情影消逝的方向。

  募地,他笑了!笑中帶悲含傷,一聲聲淒涼的笑聲環繞著整座寒林樓。

  果真被曲清穎料中了,他後悔了,在曲綾尚未離開,他就開始後悔,而她的離開無疑是雪上加霜。

  突然間,他的生活重心全沒了,他不曉得日後該為什麼而努力?錢嗎?他的錢夠多了,足夠他花三輩子也花不完;還是要追逐權勢?哈!權力之於他有如糞土,有權有勢又有何用?

  支持他活著的力量全消逝了,他最愛的人離他而去,想殺的人也因承諾而不能下手,他不曉得接下來要做什麼。

  莫道情不禁茫然了。

  過了半晌,他的嘴角揚著苦澀的微笑,他知道了,往後他會活在痛苦中,獨自品嚐哀傷,直到生命結束的那一刻。



  ★        ★        ★



  三個月後。

  一名男子騎著馬趕至北方的段家堡,他甫進入段家堡的勢力範圍,便敏銳的察覺到監視的目光緊跟著他,直到他來到氣勢宏偉的段家堡前,那道視線仍未由他身上移開半分。

  「在下釋傲劍,求見貫堡的玉羅剎,煩請代為通報。」苦了三個月,釋傲劍終於恢復本名,決定到段家堡帶回他的女人。

  一名守衛先進去通報,其他人則戒慎的防範著,畢竟知曉段家堡確切位置的人是少之又少,他們又不瞭解這男子的底細,當然得防著點。

  釋傲劍捺著性子等,不介意他們敵視的態度,若今日換作是他也會這麼做。

  守候良久,厚重的大門終於開放,但走出來的人並非他日思夜想的心上人,而是一名身穿紅衣、腰際佩著兩柄彎刀的美貌女子。從她的穿著打扮,莫道情已猜出來人的身份,她正是人稱江湖第一美人的袁紅綃。

  「段夫人。」釋傲劍抱拳問候。

  「哼!這裡沒有段夫人。」袁紅綃沒好氣的冷哼道。她在門廊前碰見欲通知段逸軒的守衛,便決定先來會會他,好為曲綾出口怨氣。「在下失禮了,袁姑娘。」釋傲劍歉然道。為了見曲綾一面,他可以忍受袁紅綃囂張的氣焰。

  「廢話少說,出招吧!」衰紅綃嬌喝一聲,雙刀齊出砍向他。

  曲綾自回段家堡後,整個人瘦了一大圖,那種見不著愛人的椎心之痛她亦承受過,所以見曲綾飽受相思折磨她感同身受,當下打定主意,如果讓她遇著釋傲劍,非要好好教訓他一番,教他知曉女人不是好欺負的。

  釋傲劍淨是閃躲袁紅綃的攻擊並未還手,他是前來找人,並非要與人結怨,況且曲綾待在這裡應該受到她不少照顧,為此他更不能出手。

  始終砍不到他的衰紅綃愈打愈火,招式跟著愈來愈凌厲,非要砍傷他不可。

  釋傲劍仍是一派優閒的閃躲著,眼角忽然瞄到另一道黑影襲來,他略微停下腳步,只見黑影伸出健臂摟住紅影,他心知是笑閻王出現了。

  「放開我。」袁紅綃知道是誰摟住她,頭也不回的嬌斥著。

  「你不想聽聽他為何而來?」段逸軒傲然的注視著莫道情,他總算來了,否則再過不久,段家堡就得準備一副上等棺木了。

  「沒什麼好聽的。」袁紅綃不屑的別過臉,不願瞧釋傲劍那張可僧的臉。

  段逸軒覺得她的反應很好笑,可是她的脾氣硬得很,若讓她察覺他在竊笑可就不好了,所以段逸軒硬是沉著臉不讓喜怒形於外。

  「段堡主,可否讓我見綾一面。」他的語氣雖然有禮,但他話中有著非見曲綾不可的決心,倘若段逸軒不答應,他會不借與段家堡為敵奪回曲綾。

  「三個月前你讓曲綾離開,三個月後你又有何立場要求見她?我不答應。」袁紅綃代段逸軒拒絕,他以為說不要就不要,說要就要嗎?末免把事情看得太簡單了。

  「袁姑娘,你並非段家堡的主人,在下請示的是段堡主,你似乎逾越了。」釋傲劍狡猾的用她說過的話反將她一軍,暗示他倆的地位同等,皆非段家堡的人。

  袁紅綃被他的話氣得火冒三丈,但對方說的是事實,她無話可反駁,唯有獨自生著悶氣。

  「雖然她不是我的夫人,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尊重她。」段逸軒的意思是要釋傲劍切莫再惹火袁紅綃。其實他心裡快笑翻了,誰教她遲遲不肯點頭答應嫁他為妻,會被人用話激怒是自找的,怨不得他人。

  「失禮了。」釋傲劍抱拳道歉。他當然曉得袁紅綃在段家堡的身份形同夫人,只不過是少了道拜堂的手續。

  袁紅綃抿緊唇不理會他的道歉。

  「咱們切人正題,今日你是以何種身份要求見綾兒?」段逸軒正色問道。若釋傲劍仍不願放下仇恨,他是絕不會讓釋傲劍見到曲綾的。

  「以一個追愛的平凡男人。」釋傲劍目光堅決,語氣誠懇的回答。

  「嗯。」段逸軒滿意的頷首。「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他要再次確認。

  「釋傲劍。」他清楚的說出本名,意在告訴段逸軒他對仇恨已經釋然,能夠坦然面對過去。

  「很好,進堡吧。」段逸軒做個「請」的手勢,邀他入堡。

  「等等!你怎麼可以輕易讓他踏入堡內?」袁紅綃不滿的開口,她不贊同段逸軒的做法。男人果真還是站在男人那一邊,她愈想愈火,當年她師兄不也沒反對就把她交給他了,可惡!

  「他深愛著綾兒,我們怎能破壞別人的姻緣?」段逸軒好言安撫著她。「我當然知道他深愛綾兒,可是我覺得至少要讓他吃點苦頭,他才會懂得珍惜。」她氣很快動手砍人了,而她的親密愛人則是首當其衝。

  「吃不吃苦頭無關珍不珍惜。」段逸軒試著與她講理。

  「你在為自己說話。」她覺得他欺負她那麼多,可是她卻輕易原諒他,真是太便宜他了。

  「我沒有!」段逸軒大喊冤枉,他真倒霉,根本不關他的事,最後怎會扯到他身上。

  釋傲劍急著見人,他們卻先起了爭執,他沒時間聽他們的過往也不想當和事老,他咳了咳藉以引起兩人的注意。

  「很抱歉打擾你們,不知段堡主可否告知綾的去處,我想自己去找她。」

  段逸軒立刻告訴他,然後便急忙跟袁紅綃解釋。

  該死!釋傲劍的出現讓她想起從前的事,這下要讓她答應嫁給他更困難了。更可惡的是,他竟然在外人面前失了平日的威嚴,這事若傳出去豈不教天下人笑話,他可是人人聞之色變的笑閻壬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41050 發表於 2008-8-10 05:40 PM

尾聲



  時序進入秋天,枯黃的草地與漫天落葉映襯出曲綾逐漸凋零的靈魂。回到段家堡後,她鎮日心神恍惚不語不笑,整個人如同失了魂魄。

  是的!她的魂魄早飛向南方,陪在他的身邊。堡內每個人無不費盡心力討她歡心、逗她笑,但他們的付出卻得不到她的回應。

  就連人小鬼大的段楚沛與粉雕玉琢的段戲羽、都無法使她敞開心扉。她變了,變得比五年前更為消沉,她曉得她這般模樣傷透了眾人的心,尤其是姥姥!

  見姥姥自貞的模樣,她也想振作起來,但連最基本的強顏歡笑對她而言都是奢求,她的嘴角無法揚起弧度,她的眉兒、眼兒、嘴兒皆刻劃著無窮盡的哀傷。離開了他,她就失去歡笑的本能,她真的盡力了。

  曲綾赤著雙足躺在枯黃的草地上假寐,裙擺隨風飄揚。自回到段家堡後,她的習慣增添一項,即是裸足,這讓她能假想自己仍待在寒林樓中,像個妻子般期待他的歸來。

  但假想終究成不了事實,事實是殘酷的,她人早已離開悔園了,她不過是在逃避現實,自我欺騙罷了。

  最近她常在想,或許她快死了,快被滿腔的相思殺死了!

  有人來了!原本靈敏的聽力變得遲鈍,她是在來人近到可聽到呼吸聲時才察覺出來的。但她並不想睜開眼晴,因為就算睜開眼也見不到想見的人。

  突地,她敏銳的感覺到這氣息是某人特有的,就是她想念的那個人身上的味道。

  是他嗎?她無聲的問著自己,卻不敢睜開眼確定。她怕!怕睜開眼後會發覺是她的錯覺。

  所以她選擇了逃避,任由想像力馳騁天際,回想與他曾有過的恩愛與爭執的情景。

  思念的淚緩緩滑落,來人以食指接住,心憐的移至唇邊吞下她的悲傷。

  在他的手指碰觸到她的臉時,曲綾渾身一僵,天!她瘋了嗎?竟會覺得來人的撫觸和他一樣,她真的是想他想瘋了!

  見淚水湧出更多,釋傲劍乾脆俯身一一吻干。剛才見她躺在草地上時,差點認不出她來,因為她瘦了許多,臉色過於蒼白,好似不曾好好休養。她的傷勢初癒,怎能不好好調養呢?段家堡的人都死了嗎?竟眼睜睜看著她消沉。

  釋傲劍在心裡不住的咒罵,把所有過錯歸咎給段家堡的人,認定他們沒善待她,才使她吃了不少苦頭。

  他憐借的捧著她的小臉,像是捧著稀世珍寶般。

  曲綾猛地睜開雙眼,四目相對,她才發現不是出自想像,他真的來了!終於來了!一雙小手顫抖的撫上他的臉,輕輕撫過她熟悉的五官。

  「我來了!」釋傲劍低喃,握住她的手移至唇邊印下相思之吻。

  「你……」她想問他是否要帶她走,還是只是路經段家堡,順道進來拜訪,因為害怕答案不是她所想要的,所以話梗在喉頭說不出來。

  「不用懷疑,我是為你而來,我要接你回悔園當我的妻子。」他的低喃有如甘霖,滋潤了她乾涸的心靈。

  「可是……」曲綾憶起他對姥姥的恨仍未消,在這樣的情況下娶她為妻好嗎?他不擔心日後見到她,所有仇恨會如波濤洶湧而至嗎?

  「在你離去後,我想了許久,也想了很多。本來我以為失去了你,頂多偶爾犯相思,對我平日的生活絕不會造成什麼因擾。但事實告訴我,我錯了!且錯得離譜。在不知不覺中,你已侵入我的四肢百骸,沒有你的陪伴,我只覺少了樣重要的東酉;夜裡沒有你躺在我身旁,我竟睡不著,許是夜夜擁你入眠成了習慣,想改也改不了。」釋傲劍喃喃道出失去她猶如失了生活重心,無論做什麼事都失了目標。

  「我也是!」曲綾又哭又笑的緊緊接著他,好怕下一瞬間他會消失無蹤。她也懷念有他陪伴的日子,喜歡用膳時有他陪伴;再歡在夜裡倚著他的胸膛入睡,生活中沒有了他彷彿少了什麼,讓她想快樂都快樂不起來。

  「那姥姥……你對她……」她支支吾吾不知該如何啟口,她不希望他心中還有疙瘩,否則就算他們再在一起也不會快樂。

  「我在充滿仇恨的日子裡過了二十年,未來的日子我還要繼續下去嗎?報了仇又如何?我父母也不會因此復活。我想我把父母的死全怪在你姥姥身上是過分了點,畢竟他們的死是世人的貪婪所造成的,若非人人妄想得到絕世劍譜,我父母又豈會死?人就錯在不知足,你瞧岳掌門,他成了武林盟主猶不知足,還妄想獨霸天下,結果讓我親手斷絕他的慾念。」他曾經想過岳掌門會死在某個人手中,卻沒想到殺岳掌門的人會是他,不過為了救曲綾,岳掌門是死有餘辜。

  曲綾靜靜聽他訴說他的感受。

  「我恨你姥姥根得太久了,恨到我見到她僅記得要恨她,沒去深思其實她不是有意的。如果當初她知道會造成釋府滅門的慘劇,相信她也不會那樣做。我的心渴望著解放不願再恨她,如今我己慢慢減輕心裡對她的怨恨,假以時日,我定能視她為至親不再恨她入骨。現在,我要重新擁抱我的愛,你願意陪我嗎?」背負仇恨過久,他快被壓得喘不過氣來,好不容易他決定要釋放仇恨,心靈上的壓力頓時銳減,他的心也跟著開闊飛揚。

  「我願意!」

  「美麗的姑娘,在下姓釋名傲劍,敢問姑娘芳名。」他文縐縐的朝她一揖。

  「奴家閨名喚曲綾,人稱玉羅剎,是人人害怕的女魔頭。」曲綾嬌媚的屈膝回禮。心喜他報出的名字是釋傲劍,而非仇嘯天或莫道情,這代表他真正自仇恨中解脫了。

  「女魔頭正合在下的胃口,擇期不如撞日,明日同我做結髮夫妻吧!」他輕桃的在她唇上偷香。

  「郎意正是妄意,且讓咱們明日共效於飛。」曲綾笑得千嬌百媚,倚著他吐氣如蘭的說道。

  「太好了!」久未與她親密接觸的釋傲劍頓時熱血沸騰,抵著她的額低喃,大掌挑逗的撫弄她的嬌軀。

  曲綾被他撫弄得輕吟出聲,無力的倚靠著他,享受著重逢的甜蜜。

  「讓我們先過明日的洞房花燭夜。」說完,他的大掌推落她的衣裳,唇齒飢渴的啃食著雪白嬌軀。

  曲綾被激情沖昏頭,分不清今夕是何夕,也不在意此刻他們人在戶外,只是緊攀著他,與他一道提前過洞房花燭夜。

  遍地春光為悲涼的秋染上瑰麗的色彩,有情人終成眷屬。無論分開多久、相隔多遠的戀人終究會放棄成見,尋回居於自己的幸福。


          ——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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